方的回答。

過了很長時間，黑暗中才傳過付志有點飄忽的聲音：“我不是怕他后悔，是怕我自己后悔。”

很難得的，這話說的很冰冷。

幾乎沒有任何的感情。

辛健不熟悉這樣的付志，或者說，大概沒人聽過付志用這種語氣說過話。

可是，就是這樣的反應(yīng)，反而讓辛健的心里稍微舒坦了一點。

——“那你這次，是怕你自己后悔，還是怕我后悔？”

他今天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付志。

因為他們的時間……

不多了。

第12章

若不是現(xiàn)在的時間地點不對，付志會以為自己是坐在訊問席上被提審的嫌疑人。

辛健這種咄咄逼人的語氣讓他很不痛快，從一開始就壓抑在心底的某種情緒，逐漸有復(fù)蘇的跡象。

而顯然，他的這種變化，身后的辛健完全沒有察覺。

“付志，你一開始就沒給自己機會?！?/br>
“因為我根本不需要?！?/br>
皺著眉，付志被困在辛健懷里沒辦法動，只能咬牙忍了一會兒，盡量平撫自己的情緒：“辛健，你直了二十多年，不可能因為幾句話就突然變彎了，曹峰的話你聽到是意外，就該當(dāng)成是意外去處理。”

稍微停頓了一下，他補了一句：“退一萬步，就算是你突然想彎了，也不該是因為我……”

這句話說完，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身上被辛健施加的壓力。

沒回頭，也能知道身后的人周身籠罩著不爽的氣場。

“我說錯了……”

辛健笑了一下：“你不是不給自己機會，是在逃避責(zé)任?！?/br>
一把掰過付志的臉然后乍然的印下一個吻，在感覺到付志惱火的反抗時聰明的推開，辛健緊緊的盯著付志的眼睛：“你是不想承擔(dān)我因為你變彎的這個責(zé)任?！?/br>
付志的臉色變了一下，卻沒有反駁。

改變別人的人生，所要承受的東西太多了……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對自己的感情沒有信心，還是對辛健沒信心，又或者，是對自己沒信心。辛健的性取向，對他來說就是一道界限分明的鴻溝，他肆無忌憚的對辛健付出著自己的感情，然后在快到邊際的時候，用自己的理智生生的把自己拽回來。

辛健可以彎，但是不能因為他。

之所以他放棄了所有可能的挽回和努力，不是因為他消極或者逃避，而是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改變?nèi)魏问隆?/br>
他不會因為任何人改變，也不想任何人為了他改變。

感情這東西，他沒有掌控的能力。

辛健面對付志的默認(rèn)，心里被扯了一下。

房間里一時變得很靜。

其實，在辛健準(zhǔn)備逼付志把話說清楚的時候，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他問的越多，只是讓自己越尷尬。

對于付志來說，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在面對的時候，無論出現(xiàn)什么結(jié)果，他都可以承受。

哪怕是辛健要離開，哪怕要選擇將這段感情保持沉默。

只是他卻是想要在付志身上找到一個理由。

找一個能讓自己再往前走一步的理由。

偏偏就是這樣的想法，卻顯得有些奢求了……

嘆了口氣，辛健把頭靠在付志肩膀上：“那天聽到曹峰跟你說的話，我差不多三天沒合過眼?！?/br>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很虛弱，辛健的聲音難得的顯得有點消沉：“我給自己找了很多的借口，家庭的壓力，職業(yè)的壓力，社會環(huán)境的壓力，甚至去找我相親的對象吃飯，拼命的想忘掉腦子里的那句話……”

——但最后只是自欺欺人的浪費時間。

“我從來沒對男人有過任何想法，更沒試過對什么人感情激烈到要死要活的程度，我自認(rèn)對感情控制的很理智，對未來的規(guī)劃也從來不存在變成gay的這一項，結(jié)果我心理建設(shè)了半天，再見到你的時候，下面直接硬了……”

要不是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下，辛健跟付志都已經(jīng)退無可退了，他絕對不可能說的出來這種話。

付志在聽見辛健那個自嘲的語氣時，右手下意識的攥了一下。

那股灼癢的刺痛還在。

卻再也蓋不過他現(xiàn)在心里翻涌不安的情緒。

就像電影里的慢鏡頭一樣，付志完全是呆滯的看著辛健閉上眼睛，后者臉上的狼狽還來不及收斂，只能喃喃自語的嘟噥了一句：“你根本沒想過結(jié)果，我卻在聽到你喜歡我的那刻愛上你了……”

這種情況，甚至連吐槽一句造化弄人都不夠資格。

辛健靠在墻上不愿意再開口，原本抱著付志的手不知不覺的卸了力氣，他就這么歪著頭靠在邊上，逃避的不愿意再去搭理付志的反應(yīng)。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其實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的必要了。

感情這回事，不發(fā)展到最后，誰都不會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正的東家。

所有人都覺得他該是主動的那一方，結(jié)果事實是他只有接受，沒有選擇。

付志沒見過辛健這種表情。

他一開始是覺得新鮮，隨后是覺得難受。

跟身體上現(xiàn)在四處翻騰的疼痛不同，而是另外一種，從呼吸開始，慢慢滲透進心口，然后大腦，渾身上下的一種難受。

嘴巴動了幾次，卻始終擠不出一個字。

曾經(jīng)，他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有一時沖動的時候……

人生中的每一步，他都走的很理智，包括每一次的選擇，每一次的放棄，每一次的開始，每一次的結(jié)束。

付志覺得人生沒有幾次奢侈的機會。

他更不希望有太多的意外打亂他固有的那套節(jié)奏。

但是現(xiàn)在看著眼前的辛健，他差點就要沖口而出了……

明明并不難。

只可惜，終究是差點。

辛健看不見他的猶豫和遲疑，沉默中，表現(xiàn)出來的只是兩個人各自的僵持。

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辛健終于還是先掙扎著拿出了兜里的手機，熟悉的按下號碼，他在電話那邊被接起來的時候，沒客套的說清楚了他們所在的樓層和環(huán)境：“……來接我們的時候，帶著救護車。”

不用檢查他也知道自己跟付志身上肯定有凍傷。

那邊錢真的語氣很焦急：“你們受傷了？莊一偉呢？”

“我跟莊一偉走散了，付志跟我在一起?！?/br>
“cao！”

甩下這句話，錢真直接扣了電話。

辛健知道他是要找莊一偉，沒說什么的收好手機，然后撐著墻想要站起來，最后前功盡棄。

付志在旁邊幫了一把手，直到把他扶著坐好，才機械性的往后退了一步。

看在辛健眼里，眼睛下意識的瞇了一下：“……付志，如果你真愛一個人，你到底會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