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是氯氣，有很好的引燃作用。如果放在封閉的容器內(nèi)持續(xù)加熱，容器內(nèi)壓力升高，就會導(dǎo)致氯氣爆炸。榮榮，你把口罩戴上，這東西要是吸入多了，是會中毒的。沒有爆炸前，我走過這截車廂的時候就已經(jīng)聞到了一點點味道，不是非常明顯，所以我也沒有在意，只覺得有點臭，我以為是廁所沒關(guān)門或者是誰吃的東西壞了?！?/br>
“危險有毒的化學(xué)氣體是不允許帶上火車的?！蔽轼P榮皺眉。

“不用帶，現(xiàn)成配就有?！敝苎玉稣f：“找兩種適當(dāng)?shù)那鍧崉┑乖谝黄穑詣泳湍苌陕葰?。最常見的潔廁劑和消毒液就非常合適?！?/br>
周池在旁邊插嘴解釋：“消毒液主要成分是是次氯酸鈉，屬于強堿；潔廁液的成分里一般會有鹽酸，屬于強酸。次氯酸鈉里存在氯元素，在與強酸接觸時，發(fā)生了化學(xué)反應(yīng)，置換出氯，就會生成氯氣。所以家里孩子還小的，有的家長會教他們不要隨便拿洗潔精消毒液倒著玩，很容易就吸入氯氣。榮哥，乘務(wù)必須都戴口罩，乘客也要檢查，氯氣中毒不是小事?！?/br>
氯氣主要通過呼吸道侵入人體，中毒者會造成呼吸困難，劇烈地咳嗽，癥狀嚴重時，能引發(fā)肺水腫，使呼吸循環(huán)作用困難而致死亡。吸入過量氯氣之后，中毒者會在短時間內(nèi)迅速窒息，搶救的時間也會非常有限，對于醫(yī)務(wù)人員來說壓力很大。不僅如此，氯氣還會灼傷皮膚和眼睛，所以在涉及氯氣的化工產(chǎn)品生產(chǎn)中，對于安全防具的要求是很高的。

在這場爆炸中，真正被炸死的人可能不多，但是接下來，因為吸入過量氯氣而死亡的人數(shù)會不斷增加。中毒死亡過程非常痛苦，周池忍不住暗罵，這樣缺德陰損的手段簡直畜生不如。

“再看看還有沒有爆炸源，開窗通風(fēng)散氣，把接觸過這個車廂的乘客全都要檢查一次?！蔽轼P榮急躁地說：“新濤，去和公安部聯(lián)系一下，就說車內(nèi)出現(xiàn)大量傷亡情況，需要急救人員和藥品，把情況說明白，別扯什么大雪封山，就是直升機也得給我飛過來！”

說完，趙新濤已經(jīng)跑了出去。伍鳳榮跟著周池檢查現(xiàn)場，爆炸源是兩個塑料桶，碎片飛濺在四周，很難確認它一開始是在什么地方。爆炸引起的車體晃動直接把行李架上的箱子包袋全部震落下來，導(dǎo)致了部分受害者因為砸傷喪命。還有的人雖然離爆炸源遠一些，但是在逃跑過程中被砸中，沒能逃出死亡的魔爪。

饒是伍鳳榮帶車數(shù)十年，見到這樣災(zāi)難性的場面也忍不住臉色發(fā)白，越看越心寒。他顫抖著手把一個老人從地上扶起來，她的右腿被巨大的行李箱砸中，骨折了，沒辦法站起來，伍鳳榮蹲下身讓她趴在自己背上，把她背到隔壁餐車里。老人好不容易坐穩(wěn)，嘆了口氣，沒有說話。伍鳳榮站在她面前，喉頭哽咽數(shù)次，想說個對不起，被她搖搖頭阻止了。

清理現(xiàn)場、轉(zhuǎn)移乘客、處置傷患……忙到凌晨四點多鐘才暫時告一段落。6號車廂變成一只空蕩蕩的鐵皮罐頭，狼藉遍地，血污重重，周延聆和伍鳳榮兩人挑了個稍微干凈一點的椅子坐下。伍鳳榮累得嘴皮青紫，眼下的烏青又深又重，周延聆遞給他一杯熱水，他咕嚕咕嚕喝了個干凈，眼眶才泛上來微微紅暈，像是把所有血氣都積累到了眼下。

“千萬別告訴我是石小冉做的，”伍鳳榮冷冷地說：“上不得臺面的丫頭片子，沒那么大能耐?！?/br>
周延聆輕輕地嘆氣。窗戶都開著，風(fēng)聲呼嘯，這聲嘆氣幾不可聞。

“我也不覺得是她做的，她沒有動機?！敝苎玉稣f。

石小冉要的是和何佑安亡命天涯，她覺得這是個美夢，何佑安是她人生里最后能抓住的東西。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何佑安，就應(yīng)該滿足了，不應(yīng)該再制造這么大的動靜。她沒有理由殺這么多人，這些人都是無辜的，和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當(dāng)初她殺了蕭全只是為了保護何佑安，她不是一個反社會型人格，不會為了殺人而殺人。但是，如果不是石小冉，還會是誰呢？

伍鳳榮點了根煙：“劉欽被抓了，不會是他。又不是石小冉，她那個舅舅呢？黃野呢？”

“黃野有動機嗎？”周延聆說：“他充其量就是溺愛外甥女，出謀劃策把何佑安從咱們手里拐騙回去，再下作一點，是他慫恿這兩個小孩潛逃，也就是底線了吧？他還想要什么呀？”

是啊，他還想要什么？伍鳳榮也想不明白。案子不是已經(jīng)結(jié)了嗎？石小冉帶走了何佑安，何達的目的也暴露了，還有不明白的地方嗎？難道又是哪里錯了？或者他們又漏了什么東西？

伍鳳榮抹了把臉，只覺得疲憊、傷心。傷心過后就是迷茫、空落，這么多條命在他的車上轟地炸沒了，這是他的責(zé)任。上了他的車，他就要負責(zé)任，是他沒有對他的乘客負起足夠的責(zé)任。這些人命壓在他的心頭，壓得他眼前無光，漫漫長夜也沒有盡頭。

很長時間伍鳳榮說不上來一句話，他就這么歪靠在沙發(fā)椅上抽煙，一根一根地抽。到最后周延聆看不下去了，走過來把他的煙拿走。他霍地站起來揮開周延聆，怒罵：“管什么閑事！”

周延聆陰沉著臉，直接把他扛起來走，他叫破了嗓子罵：“周延聆，你他媽放我下來！老子的事情用不著你管，周延聆——”

拳打腳踢都沒有用，退役武警到底有兩把刷子，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把人抗回列車長席，摔在床上，差點沒有解了皮帶把他綁起來。伍鳳榮還要踹他，被周延聆輕巧躲了過去，把他壓在被子里，伍鳳榮張嘴就咬在他的胳膊上，皮都咬破了，周延聆眉頭也不皺一下，氣急了抄起來翻個面，兩只手剪在背后，伍鳳榮像只露了肚皮的王八，四腳朝天地在空中亂蹬。

“你看看我管不管得了你……還動！鬧了一晚上了，就不能安生點……”

“放你媽的屁！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你是誰??？”

周延聆怒極反笑：“就是不讓你抽煙，急成這樣。我是誰？行啊，翻臉是吧？我告訴你，就是下了這個車咱們倆分道揚鑣了，你現(xiàn)在也甭想再多抽一根！”

伍鳳榮發(fā)了瘋，怒吼：“這是我的車！我是列車長——”

完全喪失理智，什么話都不顧忌了。周延聆聽得手一松，把他放開，伍鳳榮還在拼命掙扎，他喉頭哽咽，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從“分道揚鑣”那一句就已經(jīng)收斂不住。他爬起來往床腳縮，周延聆一動不動，用憐愛的目光看他，看得伍鳳榮只想羞憤而亡。

“你是列車長，你能耐大，一會兒你把命也賠進去了，你覺得我能無動于衷是吧？”周延聆輕聲說：“榮榮，你這個人太殘忍了，你對所有人都好，就是對我殘忍?！?/br>
“我對你還殘忍？”伍鳳榮噙著眼淚笑出來：“我不能只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