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面對自己死亡還要悲憤。

他起床洗漱，發(fā)現(xiàn)陳嬌婷已經(jīng)做好了早餐。見他起來，還詫異地看了眼，道：“這么早？喬喬再睡會唄？平時醫(yī)院都很辛苦吧！”

顧子喬這周根本沒怎么好好去醫(yī)院，而且也沒心思睡覺，只能道：“已經(jīng)習慣了。”

陳嬌婷便把早餐端來給他，她包了牛奶味的小兔子饅頭，笑道：“網(wǎng)上看的教學，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快嘗嘗！”

顧子喬看那憨態(tài)可掬的兔子，靈機一動，道：“這個好做嗎？我能做嗎？”

陳嬌婷看他，狐疑道：“你做這個干什么？鍋里還有，媽給你帶點回去?！?/br>
顧子喬先點了點頭，然后又聽陳嬌婷道：“一會給你姥爺也帶點。”

顧子喬想起還有這么一回事，便道：“我們什么時候過去？”

陳嬌婷則道：“你不去了，mama自己過去就行了，你在家休息休息?！?/br>
顧子喬自然是不愿，堅持要送陳嬌婷去療養(yǎng)院。陳嬌婷見狀，只能道：“早上過去，陪你姥爺吃完午飯就走?！?/br>
于是吃完早飯，顧子喬去車庫開了車，陳嬌婷大包小包放在后備箱里，被顧子喬載著去了城區(qū)的養(yǎng)老院。有兒子在身邊，她的心情顯然很好，一路嘰嘰喳喳和顧子喬說著家長里短。

到了療養(yǎng)院，兩人登記進去后直接到了陳立國的屋子。陳立國在療養(yǎng)院住了不到一個月，整個人的精神狀態(tài)明顯好了不少。顧子喬本以為這個姥爺已經(jīng)老年癡呆了，現(xiàn)在看來他只是拒絕和外界交流。

在護工們的悉心照顧下，他的褥瘡恢復的七七八八，每天也會被推出去曬太陽，生活質(zhì)量明顯提升。

陳嬌婷拿了一堆東西過來，她先一一放好，又絮絮叨叨跟陳立國說著話，手上還忙著給老爺子擦身子。顧子喬站在一邊看，能搭上手的地方便來幫一把。

陳嬌婷笑道：“你看喬喬現(xiàn)在多能干？”

陳立國也看著顧子喬，顧子喬明顯能在里面看到情緒波動，而不是如同初見時的麻木。陳立國張了張嘴，突然發(fā)出沙啞微弱的聲音：“琪……琪……”

房間里的兩人都一愣。

顧子喬是沒想到陳立國還能說話，陳嬌婷則是沒想到陳立國叫出了顧子喬以前的名字。

陳嬌婷手上動作一頓，笑道：“爸！你要叫他喬喬了！他現(xiàn)在改名字啦，叫做顧梓喬！”

老人卻不聽，仍舊看著顧子喬道：“琪……琪……”

顧子喬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只能尷尬在原地。老人見沒人回應，目光里閃過一道悲傷與失落，漸漸收回了視線，又變成了沉默不語的樣子。

顧子喬背著一眼看得有些心慌，他總覺得陳立國這一眼似乎看到他靈魂的深處。老人仿佛是越過這具身體，去呼喚一個早已消逝的靈魂一樣。

他有些喘不上氣，便到走廊里透氣。

沒一會陳嬌婷也走了出來，見狀笑道：“你長大之后就沒見過你姥爺呢……姥爺他肯定也只記得小時候的你?！?/br>
顧子喬一聽陳嬌婷這么說，心里才好受了點。陳嬌婷發(fā)了會呆，一點也不像那個市井氣極強的女人，在她的身上仿佛有種將門女子的利落氣質(zhì)。

可惜沒幾秒鐘，陳嬌婷突然拍了下大腿，道：“哎呀！快走！家屬去早了也能要上飯呢！要不然我們一會過去還要另外付錢！”

顧子喬：“……”剛剛你腦袋是秀逗了嗎？？

兩人推了陳立國去吃飯，陳嬌婷果然一陣廝殺要來了兩份白吃的午餐。顧子喬一陣無語，盛情難卻吃了這頓午飯。

飯后推著陳立國散了會步，陳嬌婷便服侍老人睡覺。顧子喬則是頻頻看手機，想著會不會有醫(yī)生的回復。

他完全不知道，醫(yī)生這個時候根本顧不上回復。

賀一盟昨晚上沒回，今早上卻是忙得把這事忘到了腦后。

早上母親的一通電話把他吵醒，賀一盟才知道他meimei今天抵達南城。

賀一盟出生在蘇州的某個小地方，不是南城人。他的父母甚至祖父母都是醫(yī)生，說是世代行醫(yī)也不為過。這樣一個家庭說出去臉上有光，可其中的不易只有賀一盟自己才知道。

由于父母太忙，他出生后便被送回了老家?？勺娓改敢裁Γ惚患酿B(yǎng)在了母親的奶媽家。

再后來他大一點，父母隱隱約約覺得這樣不行，想要接他回來。卻因為突然有了meimei，只得作罷。

賀一盟直到上中學才被接回了父母身邊，接回他的原因甚至不是“孩子要上學了”，而是“孩子太聰明，鎮(zhèn)上的教學水平不夠”。他在父母身邊待了四年，跳級讀完了整個中學，又考入醫(yī)科大住校，后來一路出國回國，可以說與父母親情淡薄的可憐。

雖然賀一盟也知道，父母還是愛他的，可大家相處起來就是不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反而他跟自己親meimei的關系還不錯，興許是賀家父母錯過了第一個孩子的成長，只能把一腔喜愛都給了女兒。小姑娘活潑快樂，走到哪都是個開心果。

平日里賀家父母有什么要關心兒子的，也不直接打電話，都交代給閨女，讓閨女聯(lián)系她哥。

這次賀以然來南城，本想隨便玩兩天不想打擾賀一盟。但賀mama擔心女兒，忍不住給兒子打了電話。

賀一盟一聽，只好趕緊去機場蹲守meimei。好不容易接到了人，已經(jīng)將近中午了。

賀以然比賀一盟小七歲，今年剛剛畢業(yè)。繼承了父親的身高和母親長相，雖然有一米七的個頭，可臉卻是十分清秀漂亮，一頭長發(fā)披在肩上，走在街上回頭率很高。

小姑娘隨身只帶了個二十寸的登機箱，身上挎著個挎包，秋天還穿著水洗藍破洞牛仔背帶褲，上身一件灰白橫紋針織薄毛衣，戴了一個黑呢子八角帽，賀一盟見她第一句話便是：“這么大的洞不冷嗎？”

賀以然神秘兮兮眨眨眼睛，湊到她哥旁邊道：“里面穿了美腿神器！”

賀一盟一下沒聽懂，道：“什么？”

賀以然嘿嘿一笑，見停車場也四下無人，便伸直了自己的腿給賀一盟看，道：“就這個！”

賀一盟透著拳頭大的破洞看進去，才發(fā)現(xiàn)賀以然里面還穿了件貼身rou色打底褲，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加絨的！一點也不冷！”她這樣強調(diào)道。

賀一盟一陣無語……

賀以然則在一邊道：“本來不想打擾哥的！你工作都要忙死了吧？媽不放心一直要給你打電話……”

他打開后備箱將賀以然的東西放進去，問道：“親哥說什么打擾，況且又是周末，你中午想吃什么？”

賀以然眼睛一轉(zhuǎn)，道：“誰知道你周末要不要談戀愛呢！”

賀一盟：“……”對上賀以然，他一般都說不出什么話。

賀以然見他這表情，倒是嚇了一跳，道：“不會真有吧？哥哥哥，我去你家住方便嗎不會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女主人了吧？”

賀一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顧子喬，然而這念頭只是在他腦海里一閃而過，賀一盟沒好氣道：“沒有！”

賀以然又是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