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那便是一株快死掉的仙人掌。

陳嬌婷有太多想說，卻說不出口。賀一盟一眼看出陳嬌婷的難處，主動開口道：“阿姨，我跟喬喬在一起半年多了。”

陳嬌婷：“……”半年！竟然都半年了！怪自己老眼昏花，什么都沒看出來！

“阿姨所有的擔(dān)心，我都曾擔(dān)心過……可是這半年來，我們極力證明著這些擔(dān)心都是多余的?！?/br>
他看向陳嬌婷，眼里滿是誠摯。

“除了我們是兩個男人，我們不存在任何問題。而在我看來，性別也不算是問題?！?/br>
陳嬌婷終于忍不住了，道：“你說的輕松！我承認你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你有想過社會的眼光嗎？你讓喬喬在他的朋友面前怎么自處？你可是他的老師、他的兄長?。　?/br>
賀一盟早就準(zhǔn)備好了被陳嬌婷問責(zé)，聞言道：“阿姨可以放心，喬喬的朋友們都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

陳嬌婷：“？？？”

賀一盟又補充道：“除此之外，相信阿姨也能感受到，醫(yī)院也有不少人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我的同事、領(lǐng)導(dǎo)，都對此心知肚明?！?/br>
陳嬌婷：“？？？”

賀一盟最后道：“我的家人也知道我和喬喬的關(guān)系，我保證，我和他在一起，不會讓他受到一丁點的委屈?！?/br>
陳嬌婷：“……”感情我是全世界最后一個知道的？

這個世界怎么了？？院領(lǐng)導(dǎo)都知道了？？

一瞬間，陳嬌婷有些恍惚。

賀一盟拿起手機，翻找著照片，道：“除此之外，我還買了套房子，就在學(xué)校附近。房子寫喬喬的名字，順利的話這兩個月就能搬過去住。”

他把手機上的房產(chǎn)證明給陳嬌婷看，又劃了幾張兩人新裝修的房間。房子已經(jīng)初具雛形，家具也添置了不少，看上去簡潔溫馨，像個愛巢。

“我的保險單受益人也是他?！辟R一盟又道：“當(dāng)然，我希望這份險單永遠用不上，這樣我就可以陪他久一些?！?/br>
“我也想過我們的未來，現(xiàn)在他還在上學(xué)，一年后他是想工作還是想考研我都支持。如果工作，我會按照他的意愿幫他尋找合適的醫(yī)院。如果考研，我也會為他牽線搭橋。甚至……他想遠離這行，去做些別的，我也會支持。我想我在醫(yī)學(xué)界多少有點名氣，還是可以幫到他的?！?/br>
“當(dāng)然，我也不希望他一直在我的羽翼下。我會陪著他，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br>
這些話，賀一盟甚至沒有對顧子喬講過，可他此時說給了陳嬌婷聽。

陳嬌婷大為震撼。

賀一盟將所有她能想到的東西都想到了，甚至比自己想的更為全面，陳嬌婷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過了良久，她才牽強道：“可是……感情是不穩(wěn)定的?！?/br>
賀一盟沒有像一個毛頭小子一樣大喊著我們的愛天長地久，我們的愛?？菔癄€。他甚至還點了點頭，對陳嬌婷的話表示贊同：“您說的對，感情是不穩(wěn)定的。所以我會放手讓他自己成長，就算有天他長大了，想離開我了，也已經(jīng)是個獨當(dāng)一面的男人了?！?/br>
這番話說的特別討巧，陳嬌婷道：“為什么不是你離開他呢？”

賀一盟一笑，笑容里帶著溫情，他透過陽臺的玻璃門看著還在沙發(fā)上熟睡的顧子喬，道：“我離不開他了?！?/br>
就像毒，一點一點深入自己的肺腑，再也無法拔除。

陳嬌婷想找出什么反駁的話，卻被這樣的賀一盟所震撼。

“當(dāng)然，”賀一盟收回自己的目光，道：“感情是需要維護的，我比他年紀大，會更努力維護我們的這份感情。阿姨，我對他……絕對是真心的?！?/br>
陳嬌婷承認他們是真心，可這是兩個男孩子?。∷恢罏楹?，心里只有不行兩個字。

不能這樣。

“你們……你們不會有孩子，怎么維護？等你們的愛情褪去，等你們一日一日厭煩卻發(fā)現(xiàn)彼此的生命早已緊密相連，分也分不開。那時候，你們要怎么辦？”

這是陳嬌婷的最后的一個問題。

她嘗過愛情的滋味，那么美好。可她更多的是遭遇著愛情所帶來的苦楚，那是泥潭是深淵，是讓自己差點出不來的黑暗之境。

“我們有三只貓。”賀一盟給了個讓人哭笑不得的答案，而他的表情中還是帶著溫情：“孩子的話……如果他想要，我們可以嘗試試管?！?/br>
陳嬌婷搖了搖頭。

賀一盟見狀，內(nèi)心嘆了口氣，問道：“阿姨，您后悔嗎？”

陳嬌婷不解地看向賀一盟。

賀一盟道：“后悔……與那個人相戀?！?/br>
陳嬌婷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她想起幾十年前的顧振國，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手上拿著灼眼的玫瑰。風(fēng)度翩翩，眼角微紅的站在文韻的墓旁。

想起他低頭吻住那墓碑。

想起他回頭，看見自己的那一剎那。

這個男人在今后的歲月里，帶給她太多太多的苦楚。小三情婦、單身母親、市井無賴……一切的一切，都拜這個男人所賜。

她后悔嗎？

不后悔的。

愛上的一刻，明知前路坎坷的一刻，是無悔的。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是會愛上那個在亡妻墓前被手里的玫瑰染紅了眼角的富家公子。

第二百零二章對峙

顧子喬醒來的時候看見陳嬌婷和賀一盟正坐在餐桌旁低聲說話，氣氛雖稱不上和諧，但也毫不尷尬。

正常氣氛。

他閉上眼睛，又睜開，發(fā)現(xiàn)自己沒在做夢。

賀一盟視線往這邊看，一眼看見顧子喬圓溜溜的眼睛，站起身走過來，道：“醒了？”

陳嬌婷也問：“要不要回床上再睡會？”

顧子喬打了個哈欠坐起來，不明白自己怎么睡一覺男朋友和母親便暢聊在了一起。他將疑惑的目光投向賀一盟，賀一盟卻不解釋，只微微笑。

顧子喬有點懵，搖頭回答他媽的話：“不……不睡了?！?/br>
陳嬌婷又問：“晚上想吃什么？”

顧子喬：“隨便吃……”

陳嬌婷便點點頭，道：“那我先去買菜，你和小賀在家哈?！?/br>
說著，便準(zhǔn)備出門。

顧子喬看著“小賀”，滿臉懵逼。

稱呼這個問題以前不是沒強調(diào)過，可陳嬌婷認準(zhǔn)了賀一盟是顧子喬的老師，需要尊敬，嘴里總是叫著“賀醫(yī)生”。這下突然變“小賀”，傻子都知道兩人肯定說了什么。

顧子喬有些懊惱，自己剛剛怎么就睡了呢！

等陳嬌婷出了門，他忍不住問賀一盟：“你和我媽說了些什么?。俊?/br>
賀一盟只笑著道：“說讓我們在一起。”

顧子喬心里有著絲絲期待，問：“那……我媽怎么說？”

賀一盟捏著小孩的手，道：“沒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