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訂婚倆字時，感覺他手上一緊。

“跟誰訂婚？”暮雨問電話那頭。

我聽不見那邊說什么，但是從暮雨的表情我知道，肯定不是什么順當(dāng)?shù)氖聝?。不會又給他找了個對象吧？

等暮雨掛了電話，我還沒問呢，他就跟我說：“晨曦要訂婚！”

“哦！”我放下心來，可是看暮雨的臉色就不對，“有什么問題？”

“她要和張磊訂婚，”暮雨解釋道，“張磊，就是我們村長的兒子?！?/br>
“??？”我驚訝地張大嘴巴。

這事情怪了，暮雨家跟他們村長家算不上世仇那也絕對是互相看不順眼的，韓家妹子怎么會要嫁給村長家兒子呢？那個張磊貌似跟暮雨還打過不只一次架。我馬上反應(yīng)出的就是地主惡少依仗權(quán)勢欺壓鄉(xiāng)里強(qiáng)搶民女的橋段?？粗河晡揖椭溃n家妹子再次也得是個美女。

“怎么回事？咱妹是自愿的嗎？”我問。

暮雨蹙著眉，回答說：“剛才我也問她了，她說她樂意的?！蹦河觑@然也想到了我剛才猜測的情況，他盯著手機(jī)思考，手上應(yīng)為用力而露出根根青色的靜脈。我想起年后他從家里回來那次胳膊上帶著的青紫印記，那還是性張的那混蛋給打的呢！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安然，我得回去一趟。”暮雨扭頭看著我說，“我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恩?！蔽尹c(diǎn)頭，“什么時候回去？”

“晨曦說她訂婚的日子是大后天，我想明天回去，有什么事情，還來得及……”暮雨說。

“那，我跟你回去。”我想，大不了多請兩天假，現(xiàn)在我這邊兒正是春分得意，領(lǐng)導(dǎo)都待見著，單位的事兒也好說。最主要的是，我覺得暮雨跟他家就犯沖，回去準(zhǔn)沒好事兒。我得跟著他，有事兒也能照顧他，別又被人欺負(fù)了。

暮雨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安然，你不用擔(dān)心我，家里的事我能處理……我本想找個機(jī)會帶你一起回去，不過不是這樣的機(jī)會，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家里是什么情況，萬一再動起手……”

“動手怎么了，你怕我麻煩扯你后腿？”我瞪他。

“安然，你知道我沒這個意思?！蹦河甑吐曊f。

“我知道你怕我跟著遭殃，死孩子，老子現(xiàn)在光溜溜的給你抱著你居然還跟我這么見外！”

我恨恨地轉(zhuǎn)過頭去。

其實(shí)就是個姿態(tài)，表示我的必須要去，一定要去，攔都攔不住地決心。

過了一會兒，他從背后摟住我，頭靠進(jìn)我頸窩里，沉默著，呼吸就像拂過我的心尖兒一樣清晰溫?zé)帷?/br>
我偏過頭去吻他，安慰他，“你也別著急，電話里可能說不清楚，回去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讓我陪著你?！?/br>
他輕輕地‘恩’了一聲。

這么一鬧，好了，倆人都冷靜下來了。

畢竟那是人家嫡親的妹子要嫁人，而且嫁得都能算是仇人的兒子了，這事兒當(dāng)哥的肯定鬧心，反正也沒啥心情親熱了，干脆起來準(zhǔn)備一下。

我打電話給車站的老田，讓他給找兩張明天去昌黎的車票。暮雨先是跟洗車店老板請假，然后去找楊曉飛交代他要出門的事兒。老田回話說最早明天上午十點(diǎn)多有一趟車，我想也好，天氣預(yù)報說明天降溫，暮雨也該加件厚衣服了，明天還有時間去買件毛衣給他。

☆、九十

難得的在不上班兒的情況下早晨八點(diǎn)多爬起來，我得回宿舍拿點(diǎn)東西。天氣預(yù)報說今天8-10度的降溫，暮雨看天冷，非讓我披了件他的厚外套。我回來的路上在最早開門的專賣店里買了三件毛衣，我們仨一人一件。

楊曉飛已經(jīng)出門兒上班去，我猜測他看到毛衣定然會感動得淚眼婆娑。

185的衣服暮雨穿著正好，鑒于店里的毛衣可選的顏色也不多，我干脆給他買了件藏青色的，配他那件藍(lán)白格子的襯衫剛好。我說你妹子訂婚你總不能穿得破破爛爛的吧，暮雨也沒說啥，乖乖地把衣服穿好。。

我也換好衣服，回頭正看見那家伙拿著我的賬本記賬。我翻白眼，開始在他身后來來回回地轉(zhuǎn)，邊轉(zhuǎn)悠邊數(shù)落：

“雞毛蒜皮！”

“婆婆mama！”

“磨磨唧唧！”

“婆婆mama！”

“雞毛蒜皮！”

如此反復(fù)。他瞧都不瞧我一眼，等寫完了，人回手就扳著我的臉親過來。我推他，他反而更緊地抱住我。我們離得這么近，近到我能感覺他血液的流淌，心臟的跳動，綿綿密密的愛意纏繞，不動聲色的擔(dān)憂潛藏……我拍著他的后背，說：“別擔(dān)心，別緊張，別怕?！?/br>
他默默地?fù)u頭：安然，你不懂，我是幸福得惶恐……

五個多小時的火車到昌黎，又三個小時的汽車到暮雨家。快六點(diǎn)的時候，我們在一條窄窄的土道邊下車，太陽已經(jīng)隱沒，西邊天空仍有紅光燃燒不息。晚風(fēng)很涼，暮雨把我的脖子上的圍巾系緊了些。

由面前的小石橋開頭，一條更窄的紅磚路通向已經(jīng)亮起燈光的村莊。磚路兩邊大片已經(jīng)枯敗的葡萄地，不遠(yuǎn)處屋頂上飄起的灰色炊煙時，時不時的幾聲狗叫，一切都有著鄉(xiāng)村該有的恬淡氣息，除了，橋邊突兀的停著的一輛白色自由艦。我們剛走幾步，就看見車上下來兩個人，其中身材高挑的女孩小碎步跑過來，一把抱住暮雨的胳膊，聲音軟乎乎地抱怨：“哥，你怎么才到，我都等了半天了?！蹦河瓿郎厝岬匦?，抬手撫過她長長的頭發(fā)，用他們家鄉(xiāng)話問道：“咱媽還好??？”她點(diǎn)頭，“好著呢！”

看來這就是韓晨曦了。即便光線很暗，我仍能辨出那張清麗的臉上五官跟暮雨有著幾分相像。果然暮雨的meimei也不會讓人失望，我瞅著韓妹子大大方方擺擺手，說了句“哈嘍，美女?！蹦河昕戳宋乙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覺得暮雨眼神兒有點(diǎn)兒兇，看得我脊背一涼，他使勁地?fù)н^我肩膀，對韓晨曦介紹到，“這是安然，跟我過來玩兒的?！迸c此同時，站在車子旁邊那個人也幾步躥到韓妹子身后，神情更是不善。那人看上去跟暮雨差不多高，濃眉大眼的，看這意思我也能猜出來是誰，干脆地翻了他一眼。

韓妹子沒注意這些，笑嘻嘻地問他哥，“安然比我大啊還是小啊？”

暮雨說：“你叫哥就對了?！?/br>
“帥哥行么？”

“……”暮雨挑眉。

“說著玩兒呢，你看你！”韓晨曦甜甜地喊了一聲“安然哥”。

“哎！”我答應(yīng)得倍兒痛快，心里開始評論：恩，妹子很乖巧，而且顯然比他哥活潑開朗……這還沒想完呢，就見小姑娘回頭朝身旁的人吼道：“張磊，你沒見我哥回來啦，連句話都沒有！”語氣這個強(qiáng)橫，氣勢這個凜冽，那人高馬大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