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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精打細算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84

分卷閱讀184

    端地為什么會起火。直到那天九叔躺在床上,抽著煙跟我說,“安然,救火這事兒,擱別人可能只能算減刑,但是減刑再減也得服役滿原判期的一半兒。你不是個壞孩子,我從來沒看錯過人。就算犯了什么罪,這兩三年也贖夠了。我知道你肯定有關系,好好利用一下吧!如果能被批個假釋,也許沒多久就可以出去了?!?/br>
他隔著煙霧問我:“這份禮物不錯吧?”

我瞪著眼睛一句話都說不出。

當月的探視,楊曉飛興奮不已,說他們知道了我英勇救人的事跡,正在跟監(jiān)獄長聯(lián)系向最高法申請假釋。

三個半月后,我收到了假釋通知。

又一個月,我終于結束了各種學習,各種程序,各種檢查,換上我進來之前的衣服,拿好自己當時上繳的私人物品,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為我一個人開啟。

門外正是陽光明媚的暮春。

這是個標準的荒郊野外,一條紅磚路延伸向遠方。路旁有大叢的野花,開得星星點點。

風從脖子里軟軟地吹過,帶著空曠而自由的味道。我深深地呼吸,植物的清甜充滿了肺泡。

只一道墻,便隔出兩個世界,里面沒有四季,只有作息表,而外面,外面是天堂。

我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已經有倆人奔過來。

“安然哥!”最先跑到眼前的是楊曉飛,居然穿了件彩色襯衫,像只花花綠綠的肥蟲子。他自動自覺地把我手里的小包接過去。吳越在我肩膀上拍了兩下,然后又覺得不解氣似的一把抱住我,“你他媽的可算是出來了……”我笑笑,眼睛被陽光照得刺痛,“是呢,我又出來為害社會了……”

“放屁!”吳越罵罵咧咧地放開我,指指身后,說:“我們都來了?!?/br>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慢慢朝我走過來的是暮雨、老爸和曹姐,確切的說,是暮雨和曹姐扶著老爸。

三年的時間,父親偶爾也過來看我,可我仍能明顯得感覺出父親的蒼老。面對這個生我養(yǎng)我的人,壓在心里那些說不出口的歉疚忽然地翻上來,我憋了半天才叫了句:“爸……”而后便盯著腳尖抬不起頭。

顫巍巍地手在我光亮的腦袋上摸了又摸,老爸看著我好半天,然后不知從哪兒拿出頂棒球帽給我扣上,說:“傻孩子,行了,回家吧……”

衣袖被人輕輕拉住,我一看是曹姐,那雙大眼睛里全是眼淚,只要眨一下就得流下來。我趕緊沖她齜牙一笑,“曹姐,你要是不怪我了,你就給我笑一個,你要是哭,我扭頭就還回那門兒里去?!?/br>
曹姐噗的笑出來,眼淚被抹掉,“你啊,還是這么不著調,趕緊回家吧!”

“姐,你真不怪我了,我害得你丟了工作?!?/br>
“不怪你,但是不代表我覺得你做得對……至于工作,我現在的工作更好。”曹姐還是那么正直嚴肅。

“是,我錯了,你原諒我吧?!蔽艺嫘牡?。

曹姐習慣性地踢了我一腳,“原諒你了,趕緊上車吧!”

路邊停著兩輛車,吳越跟著楊曉飛上了前面那輛寶馬,曹姐也扶著父親坐到那輛車上,暮雨打開了后面那輛斯巴魯的車門。

突然地,我想在這樣自由而寧靜的天地里走走,找回我呼吸的節(jié)奏,我生長的頻率。

“我想走走?!?/br>
車鑰匙丟給吳越,暮雨不聲不響地走在我左邊,到現在為止,他還一個音都沒有發(fā)。身后幾米遠的地方無聲無息地跟著兩輛汽車。

我,一直不敢去看他,卻又一直在看著他??偸怯X得自己什么都看開了,什么都想明白了,卻在看到他身影的那一刻猝不及防地亂了。

有些感情扎根在身體里,伴著每一次呼吸心跳,每一個言語舉動,每一個有的沒有的念頭,在年深日久后,長成了本能。所謂本能,就是身體自己的意志。走在他身邊,就像是受到某種感召,全體細胞都不安分起來,神經紊亂,肌rou筋骨也失控般震顫,無數聲音潮水樣層層涌起,暮雨,韓暮雨……

然而,卻又沒辦法靠過去。

他走在我左手邊,清新的藍白格子襯衫,清新的短發(fā),眉梢處斂了幾分凜冽鋒利,愈發(fā)顯得沉靜如水。時光將他打磨得更加精致,空山流泉,月涌江橫,青冥滄海,他轉頭看向我,望進眼睛里。我看到流光飛逝,晨昏荏苒,我看到天涯咫尺,四方無限,我想起竹簾卷雨,畫棟飛云,我想起看過的,夢過的,走過的各種時間和空間。

“暮雨,”我輕輕叫了出來,那個在心底被無數次呼喊的名字,“我怕你會難過,我怕見了你之后會再也過不了余下的日子……”所以我才堅持沒有你的生活。

“恩?!蹦河挈c頭,發(fā)出一個簡單的音節(jié)。

“你一直希望我好好的,我卻跑去犯法。我做了錯事,卻又不后悔?!?/br>
暮雨好久之后才說,“我們遵守法律,我們也遵守這個世界上生存的規(guī)則,而且,那不只是你的錯,也是我的錯?!?/br>
“安然,”他轉頭叫我,‘然’字微微拖長,尾音上揚,裹著化不開的溫柔,“你的錯已經抵消了,以后的日子,讓我彌補我的錯?!?/br>
雖然再也不敢說那些天長地久、永不分離的話,這世上有太多的不得已,瞬間就讓誓言成灰??晌疫€是愿意期待,或者一個不小心,就白頭到老了。

暮雨的話繞在耳邊,我特沒出息地紅了眼。

慌亂地偏開頭,我跺跺腳說:“熱死了!”在監(jiān)獄中用過的那些東西,我能送人送人不能送人就扔。身上還是進來時的裝束,那時候是初春,現在已經快夏天,衣服還有薄的可以穿,鞋子卻還是厚的那雙。

暮雨想了想,慢慢蹲下去,開始解我的鞋帶。我愣愣地看著他動作,直到人家把我的鞋子脫下來,丟進楊曉飛的寶馬里,我都沒能給出什么反應,就那么單穿著雙襪子站在路邊。

而后我看到他走回來,背對著我在我前面單膝彎下,說,“我背你?!?/br>
某種野花的香氣甜蜜地飄過來,點點掛在睫毛尖兒上。暖風輕輕地搖著我的手指,像是某種催促。心臟輕巧的躍動著,看某人一個動作一句話,那么簡單就把歲月攪亂,有著斑斕色彩的往事一幕幕滑過眼底,細看來,他始終是他,我的暮雨從來就是如此。

一個拒絕不了的邀請,一個只有他能給的溺愛。

我伏在他肩膀,世界隨著他的腳步搖晃。風穿過他的頭發(fā)拂到我臉上,吹進我心里最沉寂無聲的地方。他的心跳跟我的一應一答,那些我臆想中跨不過去的距離完全不存在,他就把我放在他心臟旁邊,沉默著,千言萬語。這就是暮雨的愛惜,最妥帖舒適,直達靈魂。那兩輛車跟在我身后緩緩爬行,我聽到腦后飛起善意的笑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