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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若有一天大爺身子不好了,叫我一定要知會她……可我……我不敢確定大爺是不是也想見她,畢竟,畢竟是大爺跟她提的和離……” “可如今大爺這個樣子,我若是不去知會她,似乎又不太好……所以二少夫人,此事還是由您和二爺來決定吧,大夫人她現(xiàn)在,已無心理事了?!?/br> 云容聞言點了點頭,感受著冰雪飛到臉上冰涼的感覺,道:“畢竟夫妻一場,大爺應(yīng)當(dāng)是愿意見她的,這件事你交給我,我來安排?!?/br> 燕娘擦了擦眼淚,這才轉(zhuǎn)身回去。 云容再進(jìn)到里屋,楚立言依舊昏睡著,她知道楚立礽是要在這里守著的,給他拿來了厚衣裳之后,便自己去別的房間了,休息之前還特意囑咐了鐘良,讓他第二日早一些回城去通知許英蘭,最好回來時把她一同接來。 第二日很早的時候云容就醒了,先去悄悄的看了看,楚立言依舊昏睡著,楚立礽也在床那頭蜷縮著睡著了,知道他一定是熬得狠了,云容也沒敢進(jìn)去給他蓋被子,生怕吵醒他,就又悄悄的出來,交代廚房去準(zhǔn)備早飯,交代完這一切之后,然后又去看大夫人。 大夫人好像也沒睡好,早早的醒了,因為傷心過盛整個人都很是頹廢,頭發(fā)亂蓬蓬的,就這么靠在床頭上。 云容也沒有什么話能跟她說的,就跟她的丫鬟說早飯做好了之后來叫她們,如果是大夫人不想睡的話,可以洗洗起來去看看楚立言,畢竟人已經(jīng)昏睡了一天一夜,說不定一會兒就能醒來了。 楚立言是在接近黃昏的時候醒的,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昏睡將近兩天兩夜了,醒來睜開眼的第一瞬間,就看到家人都在自己的身邊。 有母親,有弟弟,有弟媳……還有,緣淺的妻子。 他先是笑了笑,然后眼神又四下來探尋一下之后才問:“業(yè)兒呢……來了嗎?” 楚立礽看著大哥都這個樣子了,還在惦記著孩子,眼淚頓時就出來了,咬著牙搖了搖頭:“昨日來的時候風(fēng)雪太大就沒帶他過來,大哥若是想見他,我這就叫人回去把他接來?!?/br> 楚立言搖了搖頭,十分虛弱的說:“別了,不要折騰孩子了……” 他說完似乎也沒有什么力氣了,目光靜靜的一直看著這屋子里的人,最終目光落在了許英蘭通紅的眼睛上,許久之后輕輕一笑:“你……來了……” 許英蘭眼睛通紅的點了點頭,慢慢的走到了床邊,吸吸鼻子拉住了他的手,“我來看看你嘛……雖說和離了,可到底和你做了多年的夫妻,也是有情分在的,總是掛念你的……” “我知道……”他輕輕的回握著許英蘭的手,眼瞳已經(jīng)有了幾分渙散:“一定要……嫁個好人……” 他說完這句話,許英蘭就徹底忍不住的崩潰哭了,好像是想趴在他身上哭,又怕壓壞了他,最后只蜷縮在了床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云容急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讓她坐在一旁,楚立礽轉(zhuǎn)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大夫人,示意她上前。 大夫人愣了愣,這才一步步艱難的走到床前坐下看著兒子,扯出一個艱難的笑容:“不怕啊,其實沒有什么好怕的……人都是這樣,遲早都有這一遭的,等將來或許過不了多久,娘也會這樣的。” “等到那個時候,咱們一家就能團(tuán)聚了?!?/br> 楚立言笑笑,看著這一段時間瘦成這樣的母親于心不忍,可他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力氣來說話了,輕輕地沖楚立礽擺了擺手,楚立礽立馬過去,半跪在床頭握住他的這一只手。 “看在大哥面上……顧好我娘……” 楚立礽眼眶紅了,咬著牙用力的點點頭:“大哥放心,我一定會的!” 說完這些,他好像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那雙灰白的眸子,怔怔的望著窗口的位置那一抹光亮,許久許久緩緩的說出一句話:“我……先去見爹了……” “你們……都好好的……” “好好……” ………… 十天后,楚立言的喪事辦完了。 楚立礽熬得通紅的雙眼,站在閣樓上,手里提著半壺酒,看著滿院的飄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容站在他的身邊,看著他拎著酒壺,時不時的喝一口,問:“你今天怎么喝不醉?” 他聞言,無奈一笑:“也許是不想醉,所以就醉不了?!?/br> 她無聲嘆口氣,挨近他的身子,雙手環(huán)抱著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頭上,緩緩的說:“大嫂昨天也去了?!?/br> 他聞言側(cè)頭看她:“我沒看見呀?” “她穿著一身布衣,藏在人群里,若不是看見她身邊的丫鬟,我差點也沒認(rèn)出來她?!?/br> 他沉默了許久,什么也沒再說,只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云容看著她問:“過兩日,我想把倆大哥留給她的東西送去給她,你去嗎?” 他搖搖頭:“我就不去了……” 她點點頭,輕輕晃晃他的手臂:“這里風(fēng)太大了,我們別在這里站著了,下去看看業(yè)兒吧?” 他笑笑,將手里的半壺酒往墻根下一放,轉(zhuǎn)過身拉著她的手,一邊走一邊說:“這段時間忙大哥的事都很少去逗業(yè)兒,昨晚上見他,我就抱了他一下,他就哭了好半天?!?/br> “他還小懂什么呀……” “大夫人那邊,她怎么樣了?” “還行,每天里渾渾噩噩的,倒也能吃下些東西。只是不大見人,她那一邊的親戚不管誰來了都不肯見,一時半會兒肯定是緩不過來的?!?/br> “嗯,等時間久了,她會好點的……” 凜冽的寒風(fēng)依舊吹著,夫妻倆相互扶持走下了閣樓,滿園飄白的不只有落下的雪。 長長的白在樹下飄飛,他們經(jīng)過每一處那些白都似乎在跟他們打招呼。 楚立礽忽然就想起了父親去的那時,他也是這么在院子里走著,滿心悲傷,滿目迷茫。 可此刻,與之前又是那么那么的不同。 他依舊悲傷,卻不在迷茫。 因為這一次,他身邊,有了更多所愛,所珍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