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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的地下通道,偷偷跑進來了,我們不知身份,怕是西野人,就先扣住了。但這二人說一定要見將軍,不得不來請您——”楚韶猛地站了起來,側(cè)身躲過耳邊的箭矢,拽起了沈琥珀,一句話也沒說地跟著這小兵大步跑去。沈琥珀不明所以,直到跟他走到了扣押這二人的地方還是很懵。月色下他看見其中一個人摘下了自己頭上的紅色兜帽,露出一張比月光更美的臉。而另一個人,則讓他怔了一怔:“桑大人,你……你怎么會在這里?”桑柘退了一步,朝楚韶半跪行禮,低頭道:“將軍,事我辦成了,幸不辱命。”楚韶卻沒理他,他直直地盯著滿天紅,一字一句地道:“姻癡山上他提前的布置只有你知道,他在哪兒?”滿天紅掩著嘴,沖他輕輕笑了一聲。*滴答。滴答。耳邊傳來露水滴落的聲音。周蘭木一手握著笛子,背倚著土坑墻壁,感覺自己眼前一片炫目的白光。大概快到兩日了。兩日以來,他與傅允洺皆是粒米未進,體力和精神都處在崩潰的邊緣。這期間周蘭木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一次,尚未清醒,便感覺頸間有一雙冰涼的手惡狠狠地掐了上來。他連忙掙扎,所幸傅允洺也沒有什么力氣,兩人在地面上翻滾纏斗,直到精疲力盡。這樣的情形不下三次,所以如今即使耗盡了體力,兩人也再不敢閉上雙眼。傅允洺想盡了辦法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可是手邊什么都沒有,竟無能為力。他閉著眼睛,按了按眉心,突然開口,沉沉地道:“陛下……你是真希望你我二人都死在這里么?”周蘭木抬頭看他,嗓音嘶啞:“能陪大君一起死,真是我的榮幸?!?/br>“你應(yīng)該知道,就算我死了,也改變不了……咳,改變不了什么,”傅允洺捂著喉嚨,艱難地道,“西野大軍在此,我在與不在又有什么關(guān)系……”他還沒說完,突然聽見周蘭木笑了一聲。“實在不想再跟大君兜圈子了,”周蘭木清咳了兩聲,似乎很愉快地道,“大君就不想問問,當(dāng)日我尋來挖下此地坑洞的人是誰么?”“是誰對西野的地形如此熟悉,為我出了這個絕妙的主意,又是誰能在群龍無首的西野士兵當(dāng)中一呼百應(yīng),沒有任何后顧之憂?”傅允洺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臉色大變。周蘭木瞧著他,笑得停不下來:“大君,我?guī)湍銈兾饕鞍选瘛伊嘶貋?,你不高興么?”“你瘋了!?。俊备翟蕸撤鲋韨?cè)怪石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地朝他走來,面色有些猙獰,“瘋了……若我們兩敗俱傷,對他最好,你以為他不會入侵大???他……他不會來救你的!”“我只是幫著西野的小王子拖住了他的哥哥,讓他有機會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有機會奪了你的王位而已。”周蘭木緩慢地說著,瞇著眼看著他,似乎半分都不膽怯,“至于救不救我——我早就說過了,能和你死在一起,真是我的榮幸啊?!?/br>“你這個瘋子,瘋子!”傅允洺顫抖地指著他,幾乎失去了理智,他踉蹌了幾步,突然朝著周蘭木撲了過來,面色扭曲,如野獸一般。“我殺了你……你去死吧!!”作者有話要說:注:垂楊葉老鶯哺兒,殘絲欲斷黃蜂歸。綠鬢年少金釵客,縹粉壺中沈琥珀。花臺欲暮春辭去,落花起作回風(fēng)舞。榆莢相催不知數(shù),沈郎青錢夾城路。——李賀“沈”通“沉”第103章困獸斗周蘭木死死盯著他,閃身迅捷地在地面上滾了一圈。傅允洺伸手一探,握住了他的右肩,他似乎知道周蘭木此處有傷,刻意地用了用力。周蘭木掙脫不得,冷汗順著慘白的面頰涔涔落下,他一手握住對方的胳膊,另一手抽出了自己腰間的笛子,充作武器朝對方頭上惡狠狠地砸了下去。在他重擊之下,傅允洺不免松了松手,往后閃避,笛子在他額頭上留下一個深深的紅印。“你——”傅允洺雙目血紅,形似瘋魔,早先被精心編成的小辮兒也早已毛燥散亂,倒顯得整個人更多了幾分野性。周蘭木抽回肩膀,還沒來得及松口氣,便被對方再次一探手抓了領(lǐng)子,惡狠狠地摜到了地面上。而這個動作也耗盡了傅允洺所有剩余的力氣,他隨著周蘭木一起重重地跌坐了下去。胸腔處滯悶不已,周蘭木眼前發(fā)花地在地上趴了一會兒,咳了幾聲,感覺喉嚨處彌漫上一股腥甜的血氣。黑暗的空間中只殘存著兩個人喘著粗氣的聲音。周蘭木伏在地上,努力讓氣息平靜了些,困難地、一字一句地說:“你知道,你贏不了我了,何必白費力氣?”“你這么想激怒我,是為了什么?”傅允洺單手撐著地,陰陰地看著他,“反正我死了,你也別想活。就算離岸回去又怎么樣,他是西野人,你死了,肥rou送到嘴邊,他難道會不吃?哈,他那種瘋魔性子,說不定比我更過分……你心心念念的大印,一定會被他一手毀了的。”周蘭木輕蔑地笑了一聲,卻沒回話。黑暗中傅允洺突然聽見“嘎嘣”一聲脆響,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便感覺后頸一痛。他方才竟然活生生地掰斷了手中的玉笛!玉本脆弱,切口也算不得多么鋒利,卯足了力氣也不過在他后頸處留下一個血痕,放在平時也不過是無關(guān)痛癢的小傷,可如今同困于此,一點點小傷都是極有可能致命的。周蘭木握著手中染血的玉笛,慢慢地、不冷不熱地說:“大君說話……真讓人不舒服,我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多有……得罪,見諒?!?/br>*“你竟給西野人投毒?”聽完桑柘的話,沈琥珀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聲若洪鐘地吼了一句,隨即意識到不妥,便重新坐了回去,壓低聲音道,“此事……”“我知道此事或許不妥,但大敵當(dāng)前,確是最好的法子,”桑柘握著手中茶杯道,“素芙蓉姑娘臨行東南前輾轉(zhuǎn)托人將這主意送到我手邊,看來是真動了悔意。我在西野潛伏這么些年,是該討回些代價來了——況且沈?qū)④娭?,這瘟疫只生爛瘡,體魄強健者五日之內(nèi)便可痊愈,本是白滄浪和戚楚研制出來裝神弄鬼的玩意兒,不過是嚇?biāo)麄円粐樍T了。”“跟你隨行的那位,便是西野的神子?”沈琥珀思索一番,調(diào)轉(zhuǎn)話頭問道,“他拿著藥方退了西野的兵不假,可誰知會不會卷土重來,陛下怎么如此信任他?”“神子本就極負盛名,西野人篤信大殤神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