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朱佩琳總是今天來，但她這周出差了。

朱佩琳好像還不知道他租了王鏡澄的房子，蘇子維反正沒說過，他堅信王鏡澄也沒說。

“立??！三位手舉起來！再往上伸，再伸，”蘇子維把女孩的細胳膊擺正，“穩(wěn)住不要動，堅持到一首歌結(jié)束就下課?！?/br>
蘇子維正一個個給學(xué)生糾正姿勢，音樂放了一半突然斷了。

“哎喲，欣涵怎么把電線拔了，沒電了，”他過去把音箱的充電器插上，“那就重來吧。別動！動一下加十秒！”

教室里發(fā)出一片哀嚎，蘇子維笑得沒心沒肺。里面教室傳來輕快的踢腿音樂，隱約伴著周欣涵溫柔的聲音，是她在給小朋友上課。

難得準時下課，精疲力盡的女孩們散開了。蘇子維快速套上牛仔褲和毛衣，拎著外套，咬著水瓶，蹦蹦跳跳地出門，心情極好?，F(xiàn)在八點，他還來得及去圖書館借書。

拉開門，他差點撞進一件黑色大衣里。抬頭一看，居然是王鏡澄。心情好的蘇子維不怎么怕他了，眼睛笑瞇瞇的，直接看向王鏡澄：

“咦？你來接佩佩呀，她今天沒來上課?！?/br>
王鏡澄沒有表情，也沒有笑。蘇子維猛然感覺背上被尖冰劃了一道，空氣變冷了，呼吸有些困難。胸挺成小公雞的蘇子維不自覺含起胸。

“接你?！?/br>
“啥？”蘇子維沒反應(yīng)過來，站在原地沒動。

王鏡澄轉(zhuǎn)身向外走去，拋下一句：“走吧。”

蘇子維慌忙跟上。

瘦小的蘇子維陷進寬大的副駕駛座里，保險帶太寬，差點兒勒不住他。他緊靠著座椅，背和座椅的線條嚴絲合縫，插不進一張紙片。

王鏡澄沒問他去哪里，黑色保時捷穩(wěn)穩(wěn)向月星花苑開去。三兩分鐘的路，蘇子維覺得無比漫長。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和圖書館的方向背道而馳，滿心想著要去借。但他不敢說。

“下車?！蓖蹒R澄把車停在樓下，叫蘇子維下車，自己沒有動的意思。蘇子維乖乖下車，小心翼翼地把車門碰上，結(jié)果用的力氣太小，車門沒關(guān)緊。

王鏡澄皺皺眉，下車去關(guān)另一側(cè)的門，正好看見蘇子維向外走：“你去哪里？”

“呃，我本來想去圖書館借書……”蘇子維有點心虛，好像辜負了人家送他回家的好意是一件天大的錯事。

王鏡澄頓了頓，說：“上車?！?/br>
“??？你是不是還有事……”

“上車?！?/br>
蘇子維對圖書館不熟，辦卡找書，花了三刻鐘還要多。他想打給王鏡澄讓他先走，不要等，手機又沒電了，急得他一頭汗。他抱著書包急匆匆跑出門，路邊的黑色保時捷已經(jīng)不見了。

蘇子維松了口氣，還好還好，王鏡澄應(yīng)該是打不通自己電話，先走了。

冷風(fēng)吹著他黏在額上的發(fā)縷，蘇子維習(xí)慣性掏出手機，想查回家的路線，突然又有點失落。他也不知道這失落哪來的。畢竟人家還有事，再說他和王鏡澄交集不多。就算開始走錯了路，這樣送他一趟，也比他自己坐公交快了。

本來就該搭公交來回的嘛，怎么人家好心送你一趟，你還怪別扭的。蘇子維在心里罵了自己兩句。

十三

“這邊，”背后冷不防響起王鏡澄的聲音，“路邊不讓長時間停車。”

原來王鏡澄在圖書館出口的座椅上等他，他跑太急沒看見。

現(xiàn)在已經(jīng)九點多了，自己怕是耽誤了王鏡澄的事，不知道要不要緊。不過駕駛座上的王鏡澄卻好像比來時心情好點，臉上的線條放松下來，甚至隱約透出一點點愉悅。蘇子維偷偷看著，王鏡澄的鼻子在路燈的光影下穿梭。拋開偏見，他長得很帥，眼睛和嘴唇分明是馬阿姨的形狀。然而馬阿姨的眼神似春風(fēng)柔雨，脈脈含情，王鏡澄的眼睛卻像蕭索的深秋。

王鏡澄余光瞄到蘇子維在看他。

“什么書？”

“啊？”

“我問你借什么書?！?/br>
“哦，?！?/br>
蘇子維等了一下，見王鏡澄沒說話，便自顧自說道：“本來想問林小筠借的，但她最近好忙……”猛然想起林小筠和王鏡澄關(guān)系不好，蘇子維閉上了嘴。

王鏡澄似乎沒聽見，在專心開車。

蘇子維試著轉(zhuǎn)移話題：“我白天剛拿到的新劇本叫，就借這個書來看看。是先鋒劇，不知道能不能演?！?/br>
“你問林小筠做什么？”王鏡澄回到了上個話題。

“哦，小筠她好像看過這個?！?/br>
“問我?！?/br>
“??？”

“你可以問我。林小筠是理科生，知道什么。”

王鏡澄話里透著一點對林小筠的輕蔑，還有一點幼稚的得意。蘇子維腦子宕機，差點脫口而出：我以為你不喜歡我。不過話被關(guān)在了嘴巴，最后變成了一聲愣愣的嗯。

把蘇子維送到樓下，王鏡澄又出去了。

蘇子維被王鏡澄的態(tài)度搞得摸不著頭腦。他洗了澡趴在床上翻劇本，耳朵卻豎在那里聽樓下有沒有鑰匙開門的聲音，沒看進去幾個字。

如果蘇子維同學(xué)有點腦子，就該能感覺到，朱佩琳和王鏡澄出事了。不過他大部分時候是沒腦子的。

王鏡澄也不是刻意接送蘇子維。

這是朱佩琳第四次對他撒謊了，她在哪里，他心里有數(shù)。事不過三，他本來怒火涌到了頭頂心，有意去撞破，但理智拖著他，讓他找點別的事轉(zhuǎn)移注意力。拉著蘇子維逛了一大圈，他終于冷靜下來。他知道蘇子維那家伙沒怎么去過圖書館，肯定找半天，故意在那里等著耗時間。等接著蘇子維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不在乎這事了，心情居然還有點好。

隨她去吧，王鏡澄想。其實他根本不關(guān)心朱佩琳怎么樣，朱佩琳也不是很關(guān)心他。兩個人在一起，說白了也是看著父母的面子試一試。

王鏡澄開著車，讓語音助手打給尹晨。

電話那邊傳來懶洋洋的聲音：“喂？王鏡澄？”

“嗯。出來喝酒？”

“現(xiàn)在？好啊，老地方？”

“二十分鐘，等你?！?/br>
尹晨是王鏡澄大學(xué)時的好友，兩人寢室就在隔壁。學(xué)校分寢室打亂了專業(yè)，王鏡澄找不到說的上話的人，一層樓里同班的就只有尹晨了，因此關(guān)系比較好。后來王鏡澄讀完研究生工作了，尹晨一直留在大學(xué)，專心學(xué)術(shù)。

尹晨瘦高個，留著一把頭發(fā)，背影頗像個拖把。他到的早些，王鏡澄一眼看見他在角落里玩手機，直接抬腳踹了踹椅子：“動作挺快。”

“王老板請客，我怎么能不積極？”尹晨從長頭發(fā)里把臉伸出來，招呼服務(wù)員拿酒單。他一站起來，比王鏡澄還高，人又瘦，裹在寬大的衛(wèi)衣里，看著怪可憐。

“直話直說吧，王老板又被甩了？”

王鏡澄被氣得太陽xue突突跳。

十四

王鏡澄長得帥，喜歡他的女孩從來不缺，然而他的感情從來沒順過。

主要原因是王鏡澄不愿意哄女孩子，一鬧別扭他就煩。一個個女孩子都受不了，說：我們分開吧，你從來不關(guān)心我。然后就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