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馬的聲音從外面?zhèn)鬟M來。

衛(wèi)青走到院里,豎起耳朵聽小七說,“我三爺用油炸的炊餅?！?/br>
“那有什么好吃的啊?！?/br>
“好吃。不信我給你一個嘗嘗?！?/br>
外面安靜下來。

衛(wèi)青正想說什么，就聽到謝小馬驚呼,“真好吃！”

“沒騙你吧。二伯娘想不想吃？”

衛(wèi)青忍不住笑了，也不吃了,沖謝瑯使個眼色，出去看看。

謝瑯隨他走到門后面,就不讓他再往外去。

一門之隔，外面的人刻意壓低聲音，衛(wèi)青也能聽見，便停下來示意謝瑯繼續(xù)吃。

“給我一個嘗嘗?！?/br>
錢小花的聲音傳進來,謝瑯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你猜小七會怎么說？”用極小的聲音問衛(wèi)青。

衛(wèi)青做個噤聲的手勢。|

“就不給你吃?！?/br>
“那你喊我干什么？”

謝瑯就聽到小七理直氣壯地說,“我就是問問你?！?/br>
“老娘揍你！”

“三爺！”

謝瑯往后退兩步，輕咳一聲,“怎么了？”

“沒事，沒事。我就是想知道小七吃的什么，順便問問他是怎么做的。”

謝瑯把箸遞給衛(wèi)青，打開門,“他一個小孩子哪里知道怎么做的。想知道我告訴你，去城里買一些用米酒做的面餅,切成四四方方小塊,裹上雞蛋液放油鍋里炸。炸好了之后,撒一些碾碎的細鹽就成了?！?/br>
“比rou還費事？”錢小花驚呼道。

謝瑯“你自己用米酒和面不費事。”

“米酒比豬rou還貴。”錢小花又說。

謝瑯笑道，“說白了不舍得？那還不如不知道?！?/br>
“就是。”小七又捏一個饅頭塊，“想不想吃？二伯母，我就不給你吃?！鞭D(zhuǎn)手給小馬，“給你吃?！?/br>
謝小馬接過去，“謝謝小七。”

“不客氣啦?！毙∑叩?，“我們?nèi)ツ沁叧?。”指著柴火垛，“那邊沒有風。”沖錢小花哼一聲，捂著碗就跑。

錢小花掄起胳膊。謝瑯咳嗽一聲，錢小花連忙放下，“那什么，該做飯了，我回家了?！辈淮x瑯開口，就往東去。

“你的盆不要了？”秦紅叫住她。

錢小花停下來，看到她剛才吃rou的盆，臉色微變，奪走就跑。

謝瑯忍不住輕笑一聲。

秦紅見他沒生氣，“你家小七也夠壞的?！?/br>
“他故意的。謝小七，吃好就把碗送回來，敢學你二伯母吃哪兒丟哪兒，我揍你?！敝x瑯道。

小七跑過來，“我吃完了。碗給你，我和小馬找小牛玩去?！?/br>
謝瑯接過來就拎著放在門口的大鐵鍋回家。

衛(wèi)青燉蹄髈，他燒火燉豬肚。豬肚燉好，蹄髈還沒好，謝瑯把平時給那四只做rou的大陶甕刷干凈，就放在簡易灶上，包一包大料丟進去，燉豬下水。

衛(wèi)青聞到rou香，才喊謝瑯進來看看。

掀開陶蓋，謝瑯拿個叉子戳一下，軟了，里面也爛了，勾頭往灶里面看看，見還有幾塊木頭，“塞進去，燒完就好了。”

衛(wèi)青起身拍拍塵土，就去洗手，“豬肚湯好了？”

“好了。我切的塊大，你用盆盛?！敝x瑯看一眼院里的火，就指著蹄髈，“咱們晌午就吃這些。”

衛(wèi)青“這些就夠了。咦，有點辣?！?/br>
“放的姜多。姜能去腥，也能驅(qū)寒，你多喝點?！敝x瑯走到院里掀開陶蓋，把上面的浮沫撇掉，就沖外面喊，“謝小七，吃飯了！”

衛(wèi)青被他的大嗓門嚇一跳，“你們村的人嗓門大，是不是都像你這樣練出來的？”

“差不多吧。像農(nóng)忙種田的時候，一個在東頭，一個在西邊，嫌到跟前說費時，就扯開嗓門吼。久而久之，就變成一說話就咋咋呼呼的，跟知了似的?！敝x瑯道。

小七推門進來，“誰跟知了一樣？”

“你二伯娘?！敝x瑯隨口道。

小七點頭，“三爺說得對?！笨吹叫l(wèi)青端著一個很大的碗坐在謝瑯身邊，“吃飯了？”走過去一看是豬肚，“好吃嗎？”

衛(wèi)青夾一塊，“你嘗嘗。”

“我去給他盛。”謝瑯到屋里給小七盛半碗湯，一塊豬肚，“不好吃就給虎子吃，不準亂扔?！?/br>
小七搖了搖頭，“我才不會?！币皇侄送胍皇至嘀“宓?，坐到衛(wèi)青對面，“好不好吃??？仲卿爺爺?！?/br>
“好吃。但不適合你?！毙l(wèi)青認真道。

小七不明白，“為什么？”

“因為你在換牙。”謝瑯提醒他，“用后槽牙，別用前面的牙。”

小七不動前面的牙吃起來很費勁，努力吃一半就不想吃了。

謝瑯看一眼東偏房，小七進去倒虎子盆里。

屋里陰冷，外面有太陽，謝瑯干脆把桌子搬到院里，就在院里吃飯。

衛(wèi)青一直擔心整個燉的蹄髈不入味，不好吃。然而，謝瑯把蹄髈倒大菜盆里，香氣撲鼻，比謝瑯炒的rou還要香。

饒是衛(wèi)青跟著劉徹吃遍山珍海味，還是被蹄髈的色澤驚艷到了。

謝瑯燉蹄髈的時候放了許多黃酒和醬，原本白色的蹄髈被燉成醬色，由于先用油煎過，蹄髈皮上油光锃亮，在太陽底下格外耀眼，引得人口齒生津。

“直接吃？”衛(wèi)青試探道。

謝瑯笑道“當然?！庇弥茒A子給他夾一塊皮和rou，給小七夾一塊皮，不待二人開口就說，“蹄髈皮比rou好吃?！?/br>
小七“我可以吃？”

“很軟很爛。”衛(wèi)青吃了一小口，“但是不膩，還有一點豬rou皮的粘勁?！?/br>
小七咬一大口，砸吧咂咂嘴咽下去，驚叫道“好好吃啊。三爺，真比rou好吃?！?/br>
“三爺何曾騙過你。”謝瑯又給他夾一塊rou，“也爛了，但還是會塞牙，吃慢點?！?/br>
小七點頭如搗蒜，“我知道的。三爺，要把這個記下來?！?/br>
“吃好再記?！敝x瑯轉(zhuǎn)向衛(wèi)青，“屋里還有三個——”

衛(wèi)青打斷他的話，“我不要。我現(xiàn)在是關(guān)內(nèi)侯，再要你的rou，母親非打我不可。天冷能放些日子，你做給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