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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澶抬頭,對上沈霂容的眼,隨即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原是個四品官家的庶女,要說納了也沒什么,但既然大公子不肯與大夫人說開,莫不是打算娶作正妻?雖說大公子不是介懷門第之人,但堂堂督御史府家的嫡出大公子娶了一個四品小官家的庶女,說出去卻是叫人難看相。 似是瞧出了霜澶心中所想,沈霂容又道: “季芙本就過得不易,我是斷不會納她為妾的,我只想娶她做正妻。你現(xiàn)下怕是不懂,倘若我沒遇到季芙,聽了父母之命隨意娶個他們歡喜的,左不過是如父親母親那般整日里也無甚話可說,相敬如賓罷了?!?/br> “但是遇到了,知曉了兩個人在一處還有另種活法,我便不能無動于衷。”說罷又抬眼瞧著霜澶,笑道:“你放心,日后倘或你有中意的,我一定幫你安排妥當(dāng)?!?/br> 霜澶乍一聽,面色或紅或白,平日里鄰牙利齒,這會子竟是不知如何答: “這好好說的大公子怎又拿奴婢說笑?!?/br> 沈霂容但笑不語。 * 待回了翰墨軒,沈霂容讓霜澶歇著,進(jìn)了書房,斂秋與拂冬上前伺候。 霜澶便尋這機(jī)會去馬廄找了沈祿。 “你且說今日那姑娘是怎么回事?”霜澶將沈祿拉到一邊,小聲道。 沈祿裝傻:“jiejie說笑了,我與jiejie一般,也是今日才知呀?!?/br> 霜澶可不是好糊弄的,一手拽著沈祿的耳朵:“你日日跟著大公子會不知曉?今日這事你若不說清楚了,哪天大夫人那得了風(fēng)聲,我只說府里有人攛掇大公子三兩頭的出門罷了?!闭f著,狠狠瞪了沈祿。 “哎喲霜澶jiejie,我的好jiejie,大公子行事哪里是我們做下人的能左右的,”沈祿一手捂著耳朵,低著眉。 霜澶只看著沈祿不吱聲,直盯得沈祿心里發(fā)毛,只得小聲道:“大公子與云家姑娘還是上回崇文館辦詩會遇上的……” 霜澶斂眉:“崇文館辦詩會左不過一月前的事,瞧著大公子與云家姑娘現(xiàn)下這般,年深日久的……你打量著蒙我?” “我是萬不敢誆jiejie的,真是一月前的事,不過咱們大公子總說她什么才女什么錯玉的……我也是聽不懂的?!?/br> 霜澶心下了然。 從來才女果誰儔,錯玉編珠萬斛舟。自言人比黃花瘦,可似黃花奈晚秋②??磥磉@位云家姑娘才華甚是出眾,想來自家大公子瞧上的也不會錯了…… …… 這廂又回了院子,卻瞧見書房外站了幾個嬤嬤女使,其中一個瞧著是大夫人王氏身邊的吳嬤嬤。霜澶剛想進(jìn)書房便被斂秋叫住,拉到一邊道:“jiejie晚些進(jìn)吧,里頭怕是不大好呢。” “怎的了?”霜澶愕然。 “許是說親的事,”又朝霜澶使了個眼色:“拂冬原在里頭伺候呢,才剛又想遞茶水進(jìn)去就被吳嬤嬤攔住了。聽她說好像還是太子太傅張家的嫡出二小姐呢?!?/br> “大公子說如今春闈也沒多少時日了,只想專心科考,旁的都且放一放。” 正說著,書房的門打開了,大夫人王氏走了出來,面上瞧著不大好看。 院里人都低著頭,生怕哪個觸了楣頭被叫過去責(zé)罵。大夫人只站在門口拿眼瞧了一圈院子里的人,只交代了好生伺候著大公子,旁的也沒說什么。 待大夫人一眾人出了院門,才都松了口氣…… 只有霜澶心事重重…… …… 第3章 立春3 倘或今日死了,化作了厲鬼定要…… 這日,日頭已靠西山,暮靄沉沉。 窗下霜澶正在做女紅,雖說繡工差強(qiáng)人意,但大公子的穿戴一應(yīng)都有府里頂好的繡娘cao持,用不著她露拙,只肖繡些自用的帕子香囊還是能應(yīng)付的。 府里倒是相安無事得過了幾日,大夫人也沒再來翰墨軒,想來也是覺得結(jié)親的事情不急于一時,春闈在即,若是誤了大公子前程,反倒不好。倒是大公子,近幾日得空就往世安居給沈老太太盡孝道,霜澶也能忙里偷閑。 只是帕子上的絲線是半點不聽霜澶使喚的,正繡到雪白的梨花。 斂秋探身進(jìn)來:“霜澶jiejie,大夫人才剛差人來院里傳話,今日晚些老爺就要回來了,讓大公子晚間去前廳用膳呢。” 老爺這趟出門辦差原道要兩月,今日回府早了小半月。 “這兩日都不曾聽說老爺近日要回,怎的這么突然?” “許是差事完得早吧,大公子原是讓jiejie跟去伺候的,那拂冬偏說jiejie在房中休息?!睌壳锬樕纤朴新裨梗?/br> “那小妮子真是不得了,如今都敢把心思打到j(luò)iejie身上了,我瞧著真是好笑,咱們大公子現(xiàn)下是不想與張家姑娘結(jié)親,難不成就能瞧上她?如今咱們大公子也是個心善的,竟也就這樣隨了她去?!?/br> 霜澶聽罷遂起了身收了針線,道:“左右不過是伺候主子爺一回膳食的事兒,她愛去便由著她罷。”又看了眼斂秋:“倒是你,前頭跟你如何說的?莫妄議主子,當(dāng)心禍從口出!” 一旁的斂秋低頭應(yīng)下,又看到霜澶放下的帕子,趁她不注意搶了過來:“jiejie果然跟旁人不同,人都繡花兒鳥兒的,jiejie怎的繡個白面紅心的包子?” 霜澶面紅耳赤一陣心虛,洋作不悅道:“小妮子如今竟也拿我尋開心?快且放下!” 二人好一陣打鬧。 …… 待到晚間,霜澶正在沈霂容臥房里焚香熏衣,斂秋在一旁打掃。 突然聽得門外吵吵嚷嚷的,霜澶信步走出廊下,只見是大夫人王氏身邊的吳嬤嬤,還有好些個面生的女使小廝,這么大陣仗…這是要做什么。 那吳嬤嬤走上前,面色不善:“勞煩霜澶姑娘跟著走一趟吧?!?/br> 霜澶福了禮:“也不知是什么事?竟勞煩吳嬤嬤親自跑一趟。奴婢正幫大公子熏著衣裳,可容會子?” “姑娘還是不要難為我們做下人的,老爺夫人還在前廳等著回話呢。”說罷身后那幾個女使走上前來,好似要拿人一般。 霜澶斂神:“吳嬤嬤誤會了,咱們這就跟您走一趟?!庇洲D(zhuǎn)頭跟斂秋使了個眼色,便與吳嬤嬤一齊走了。 路上那吳嬤嬤一行人腳程極快,霜澶心里甚是忐忑。莫不是老爺回來談起張家的親事,大公子又是不肯,這便鬧起來要拿她這個大丫鬟立規(guī)矩? 不容霜澶多想,稍時便就到了。 一進(jìn)院門,只見那沈祿竟已被綁在院內(nèi)的條凳上打了板子,面色蒼白,早已不省人事,那后腰血淋淋的甚是駭人。 霜澶大駭,一時不忍再看,跟著吳嬤嬤上前,只見沈家老爺沈儒璋赫然坐在堂上,面上艴然不悅,大夫人坐在一旁低著頭。拂冬跪在堂下,淚眼婆娑,早已縮成了一團(tuán)。大公子也站在一旁。卻不想二夫人柳氏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