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燕歸，原是柳氏身邊伺候的。

    霜澶聞寵若驚，只道燕歸這樣體面的大丫鬟如何能來照應(yīng)她，心下不安，平日里一口一個jiejie的，燕歸也不見外，只讓霜澶莫放在心上，日后都是一個院子里頭的人，瀘山院本就人少，現(xiàn)下多了霜澶，往后也能熱鬧些。

    霜澶曾與柳氏有過一次交集，還是那回來幫著送賞，那時就覺著柳氏是一個和煦溫柔的人，想不到底下的女使也都是這般。

    只沈肅容怎的性子倒半點(diǎn)不隨柳氏，這般教人摸不透，一時天晴一時陰雨的。

    說到沈肅容，自那日之后，便再不曾碰面了，原也是，如今霜澶整日都在房里躺著，沈肅容也沒有來尋她的道理的。

    霜澶想，待自己好了，頭一件事就是去柳氏屋里謝恩，既要留在瀘山院，二公子那頭性子陰晴不定的，沒得與虎謀皮落不著好，往后只多在柳氏面前孝敬，想來總不會有錯的。

    霜澶這回傷好的很快，沒幾日都能下床走動了的，原道是打的空心板子的緣故，后來聽燕歸說才知是沈肅容特地留了藥。

    從翰墨軒來瀘山院的頭天夜里，也是沈肅容差底下女使細(xì)細(xì)上了好幾遍藥的，還道不放心，讓燕歸盯著才罷的。

    ……

    第28章 芒種3   左右我不會害你。

    霜澶又在房中歇了好幾日，待好利索才出屋的。

    那日天朗氣清，霜澶特意尋了燕歸，一齊去柳氏屋里。

    待進(jìn)了屋，柳氏起得早，原該是用早膳的辰光竟已然在抄經(jīng)了。

    霜澶跟在燕歸身后，與燕歸一齊上前見禮。

    柳氏見著霜澶，遂放了筆，眉眼帶笑，待走近了，咦了一聲，“我們先頭見過？我瞧你這般面善?！?/br>
    “奴婢有幸，日前來咱們?yōu)o山院送布匹，還得了夫人您的一塊玉佩作賞，只可惜來咱們院時匆忙，沒能一齊帶過來。”

    霜澶想了想，又道，“也是那日，奴婢險些在塘中溺斃，幸得二公子與沈遠(yuǎn)相救，奴婢無以為報，日后必當(dāng)至死不懈?！?/br>
    “原是你，那日瑾懷著急忙慌得找我要了燕歸去，想來就是照應(yīng)你的了？”

    “是奴婢的不是，給燕歸jiejie添麻煩了。”霜澶低頭。

    “這些不必說的，你既是瑾懷討回來的，也不是外人，院里若有哪里不習(xí)慣的，盡管說與燕歸?！?/br>
    霜澶聽著柳氏的話，總覺得哪里不對，卻也說不上來什么不是，只得應(yīng)下。

    “瑾懷讓你來我這處的？沒讓你近身伺候？”柳氏好似有些疑惑。

    霜澶心道，自那日后就再未見過二公子，也沒管她去哪個屋，倒是她自作主張來的。便只低著頭不吱聲。

    柳氏見狀，也沒再說多的。

    又問了些家常，柳氏又回身抄經(jīng)去了，燕歸拉著霜澶至屋外，說了些柳氏平日的習(xí)性。

    霜澶現(xiàn)下才知柳氏與王氏當(dāng)真是半點(diǎn)不相同的，柳氏平日多半都在屋子里抄經(jīng)繡花，閑暇時候在院子內(nèi)曬日頭，原也是愛看些書的，只近年來眼睛不大好，夜里頭視物總是不甚清楚。

    二公子便交代了，凡是費(fèi)眼睛的事每日都是掐著時辰的。二公子又瞧柳氏時常抄經(jīng)，原還想在院子里辟出個佛堂來，念佛總比抄經(jīng)吃力的。柳氏卻道不想麻煩的，佛自在心中，抄些經(jīng)書都是一樣的。柳氏的佛經(jīng)每每都是抄兩份，一份是送去沈老太太的世安居，一份就放在自己屋里。

    瀘山院人本不多，排場自然不比翰墨軒，不過相對的事也就少了許多，柳氏身邊除開燕歸，還有一個小女使青徊，柳氏身邊事情本就少，現(xiàn)又有了霜澶，能做的事就更少了，不過瀘山院原就沒有什么爭寵露臉這一說，故而幾個人相處甚歡。

    ……

    待午間，霜澶才剛伺候了柳氏午睡，自己在柳氏臥房外站定。

    不想沈肅容帶著沈遠(yuǎn)在那頭廊下步履輕沉向自己走來，待走至門前，霜澶上前見禮，只道二夫人才剛歇息。

    沈肅容略點(diǎn)頭，才剛想走，卻又在霜澶面前頓住，低頭瞧她“你已好了？”

    沈肅容原就比霜澶高出許多，現(xiàn)下霜澶又低著頭，自然是瞧不清沈肅容的神情，遂又福了禮，諾諾道：“奴婢謝過公子記掛，已然好全了的?！?/br>
    “既已好了，怎的在我母親這處，沈遠(yuǎn)交代的？”沈肅容說罷，睥了一眼身后的沈遠(yuǎn)。

    這一眼真教人倉皇失措，沈遠(yuǎn)忙道，“奴才不曾做這樣的主……”

    霜澶心下一驚，莫不是自己這自作主張的事要連累了沈遠(yuǎn)？“奴婢日前與燕歸jiejie交好，待好全了想著也無人分派差事，橫豎不能閑著，便想與燕歸jiejie一處的?！?/br>
    待說完，沈肅容并未作聲，只轉(zhuǎn)過身，正對著霜澶站定，霜澶的頭自始至終都不曾抬過，但是現(xiàn)下沈肅容在瞧自己，霜澶是知曉的，如今還未到夏日里最熱的天，正是舒爽的日子，廊外徐徐的微風(fēng)吹過，拂過霜澶的臉龐，消了些熱意，隨即又撩起她的衣袖裙擺，倒與沈肅容的衣擺微微纏繞。

    二人離得這樣近，霜澶不自覺的屏息，視線從自己手指到沈肅容的胸口，今日他穿的是件月灰的袍子，底下有些攢金絲的暗紋，這二公子的衣物好似都是淺色的，確實(shí)是將他襯得沉穩(wěn)又內(nèi)斂，只是好似人略清瘦了些……

    良久，久到霜澶已在神游，才聽得沈肅容淡淡道，“待我母親醒了，你來我書房?！?/br>
    霜澶聽著，心下一愕，不待她有所應(yīng)，沈肅容已然帶著沈遠(yuǎn)去了。瞧著沈肅容的身影，霜澶這才輕輕呼出一口氣……

    ……

    柳氏本就淺眠，大約睡了小半個時辰便醒了。

    待燕歸來了，霜澶只道二公子有事尋，燕歸倒未見怪，只讓霜澶放心去。

    霜澶到沈肅容書房時，外頭也不見什么人，書房里聽著連動靜都不曾有，莫非二公子不在屋內(nèi)？倒也不見沈遠(yuǎn)，那這廂是進(jìn)還是不進(jìn)呢，霜澶心下躊躇了半晌，最后還是轉(zhuǎn)身欲走。

    沈肅容在書房里頭坐著，原是在瞧書，卻是好些辰光都不見翻動一頁的，時不時得看向外頭，待瞧見了窗欞紙上的剪影，這才低頭復(fù)又不緊不慢得翻起了書，等著外頭的人自敲門進(jìn)來。

    不想那人竟然只在門口站定了一會兒，竟回頭要走。

    沈肅容竟一時有些錯愕，不待多想，已然出聲，“你在門口這般晃來晃去的究竟是要作甚?！?/br>
    門外霜澶驀然聽到沈肅容竟然就在書房內(nèi)，心下詫異，復(fù)回身敲了門、

    “公子，奴婢霜澶。”

    沈肅容心下一陣好笑，“知曉是你，進(jìn)來吧?！?/br>
    霜澶這才推門而入，一進(jìn)門，便瞧見沈肅容面沉如水，端面而坐正在看書。

    霜澶一時局促，原是這二公子正在用功，許是喜靜，故遣了這小院里旁的人，現(xiàn)下自己這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