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盒遞去給管家。

    顧長安又道，“有勞了，我先回小院?！?/br>
    話畢，遂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往廊下去了，霜澶亦快步跟上。

    又繞了兩個廊，過了兩個小花園，待至顧長安的小院時，天色已然近了黃昏。

    待入了小院，顧長安徑直往屋里去，推開門，隨即往那榻上躺著了，霜澶轉(zhuǎn)頭瞧了眼顧寅，見他站在門邊，便也躡手躡腳得走去門邊立著的。

    才剛至門邊，便聽到顧長安吩咐，“你們?nèi)?，送一盒月餅給鄭殊?！?/br>
    霜澶有些愣神，側(cè)眸朝顧寅看去。

    那顧寅想來是顧長安肚里的蛔蟲，兀自拿了一盒飛鴻樓的月餅便要出門去了，霜澶跟在后頭。

    不想才剛走出一步，又聽得顧長安的聲音。

    “慢著?！?/br>
    霜澶隨即站定，回過頭，聽顧長安示下。

    顧長安默了半晌，“罷了，顧寅，你一人去?！彪S即又朝霜澶道，“沒得那鄭殊又給人臉色瞧?！?/br>
    顧長安說罷，便微闔了眼睛，閉目養(yǎng)神去了，也不管霜澶面上如何動然。

    少時，那顧寅便回來了。

    眼下天涼，晝短夜長，三人在屋內(nèi)待了會兒，天便暗了下來，霜澶擅自去燃了燭火。

    不多時，外頭便有小廝來喚，只道老爺回來了，叫大公子一道去用晚膳的。

    顧長安又在屋里頭干坐了一會兒，才起了身，朝屋外去了。

    顧長安原是叫霜澶留在屋里吃月餅的，還道這屋里剩下的一盒就是給她留的。

    “前院一眾你也多不認識，府中人又多，沒得嚇著你?！?/br>
    霜澶如何會厚臉皮至此，闔府上下原就只認得顧長安與顧寅二人，若這二人都去了前院，自己在這處小院人生地不熟，連個去處都沒有的。

    何況月餅，一個人吃有甚意思，不過是面粉和了果仁，還圖那一口甜的不成么。

    霜澶低著頭，垂著視線，怯怯道，“奴婢還是想跟著公子?！?/br>
    顧長安堪堪站在門檻外頭，偏轉(zhuǎn)了身子看向屋內(nèi)的霜澶。

    霜澶正立在里頭的門邊，耷拉著腦袋。

    入了夜，外頭涼風(fēng)陣陣，風(fēng)漸大，吹動院內(nèi)的幾顆老丹桂，煽動了桂枝，肆意誘了上頭星星點點的桂花，繼而吹起顧長安身上的襕袍，亦晃了顧長安的心神。屋里頭的燭火搖曳了三分，火光熠熠，映在霜澶的臉上，那垂著的眼瞼晃動了睫毛，在眼底灑下一片影子。

    默了半晌，顧長安側(cè)過身朝外頭，頓了步子，淡淡道。

    “罷了，且跟上吧?！?/br>
    隨即大步朝前去了。

    霜澶應(yīng)聲，也跨步出了屋子，跟在顧寅的身后，言笑晏晏得小聲向顧寅道。

    “顧寅，等會兒可得多照應(yīng)我?！?/br>
    顧寅片轉(zhuǎn)過頭，朝霜澶含笑點了頭。

    第65章 霜降2   莫去抓那月亮了，你瞧，我給你……

    待至前院, 只見那堂內(nèi)已然有了好些人。

    入了前廳，顧長安身形一頓，霜澶道倒不曾察覺有異, 悄么側(cè)眸環(huán)視了一周，婢女小廝暫且不論, 一張圓桌, 上坐的想來就是顧家的老爺, 面色凜然不怒自威，竟無端讓霜澶生出一種望而生畏的感覺來。

    一旁坐著的一位女子，看年歲已然過了花信, 能坐在顧老爺?shù)囊慌? 莫不是顧家夫人？

    霜澶抬了眼看向顧長安, 這顧長安瞧著與沈肅容一般大, 怎的還有這么年輕貌美的母親來？

    另一頭還站了個奶母子, 手里頭抱著個嬰孩。

    霜澶是一個都不認得的，只得小心翼翼得跟在顧寅后頭福身見禮。

    臨著門口的位子上還坐著個小姑娘，頭發(fā)上還扎了兩個揪，見著顧長安，立馬起了身向他福了身, 怯生生道，“見過兄長?！?/br>
    隨即畢恭畢敬得站著不作聲，顧長安朝那小姑娘微微頷首，又向顧老爺抬臂作揖，“父親?！?/br>
    顧老爺卻是連眼梢都不曾動一下, 只聽得嗯的一聲，便算是應(yīng)下了。

    待顧長安圍著桌子坐了下來，那小姑娘才一道坐了下來, 又待顧老爺拿了筷子，眾人才跟著用了起來。

    布膳的事有旁的嬤嬤來做，霜澶只用看著顧長安面前的酒盞，若空了便上前去滿上就行，旁的不用霜澶多cao心。

    只霜澶委實想不到，一頓飯竟吃的這般寂靜無聲小心翼翼的，與先頭心里所想的闔家美滿全然不是一回事。

    “日后莫往你那處私宅跑，府里是沒你的飯食還是沒你的屋子。”顧老爺驟然出聲，語氣不善，眾人隨即皆放下筷子來，連帶著霜澶的心也跟著一緊。

    廳內(nèi)一陣靜默，霜澶只轉(zhuǎn)了眸去瞧顧寅，見顧寅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也不動，隨即便也抱緊了懷中的酒盞不敢再動，良久，才聽得顧長安的聲音。

    “我今日只是回來過個中秋，外頭還有旁的事體，待膳畢還要走的?！?/br>
    “你如今在圣人面前中了狀元，自覺了不得，便能目中無人了么。”顧老爺語氣不善。

    “父親許是記差了，才剛我入廳時，已然向父親請安了的，目中無人是不敢當。”顧長安面色如常，聲音淡漠，倒教人聽不出語氣來。

    “你母親呢，你可有請安。”

    “父親又記差了，我只一個母親，已然身故?！鳖欓L安說罷，竟嗤笑出聲，“至于您身旁這位孟氏，我倒是怕一聲母親折了她的壽?！?/br>
    霜澶先頭還覺不解，這孟氏今日家宴既能上桌，還端坐在顧老爺?shù)纳砼?，想來該是正妻才對，可瞧著又這般年輕，一時倒拿捏不準，眼下聽這顧氏父子話，才道原是填房……

    只這孟氏與顧長安之間究竟有何糾葛，霜澶便不得而知。

    “放肆！你這逆子——”顧老爺聽罷，抄起面前的酒盞便朝顧長安砸去，顧長安竟也不擋，霎時便被那酒盞砸破了額頭。

    廳內(nèi)一時劍拔弩張，一旁的孟氏趕忙來打圓場，只抬手撫了顧老爺?shù)男乜凇?/br>
    “老爺還請息怒?！?/br>
    “你向來流連那些個腌臜之地，原我還不打算與你計較，今日回府竟攜著那處的糕點來，你眼下究竟是來惡心誰人！”

    只這顧家老爺想來是氣急，說罷，又抄起桌上那一碟子月餅向顧長安擲去。

    這回顧長安沒有干坐著，而是順氣起了身躲了過去，那一碟子的月餅繼而便都摔在了地上，還有一個在地上滾了兩圈，撞在了霜澶的鞋面，啪得倒下了。

    一時廳內(nèi)有孩提的哭聲，有砸碗勺的叮哐聲，吵鬧聲不絕，那奶母子隨即抱了嬰孩福了禮入內(nèi)去了。

    一旁的小姑娘立直著身子，紅著眼眶含著淚，顫巍得喚道。

    “兄長……”

    顧長安輕唿了氣，撇了唇角，叩了齒關(guān)道，“今日中秋家宴卻叫了孟氏，惡心人的是父親才對吧。罷了，我今日原便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