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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了好些奇奇怪怪的話,那些話可是胡謅? 可是,瞧著沈遠那俯首帖耳唯命是從的樣子,那些話到嘴邊,已然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霜澶喉間顫動,只輕聲道,“今日原是我要出門去,你莫去尋斂秋的不是,我如今這樣……” 靜默片刻,復(fù)啟唇,“你還是不要說與他了,大夫已然瞧過了,我亦無大礙,沒得教他掛心。” 他是誰人,沈遠如何不知,遂低眉頷首應(yīng)下了。 霜澶心下微微嘆了口氣,遂朝沈遠揮了手,沈遠隨即出門去了。 只聽得輕而又輕的“吱呀”一聲,沈遠已然將房門闔上,屋內(nèi)只余了霜澶一人在床榻之上,一陣靜謐。 一通折騰,天已然暗了,屋內(nèi)不知何時燃了燭火,霜澶側(cè)眸去瞧,燭火熠熠,映著她的眼眸,那點子溫暖卻教霜澶通身舒暢,她眼下就好像那才剛破蛹的飛蛾,如饑似渴得瞧著那燭心,好似那點子焰苗兒能抵得上胸口的冰涼一般。 良久,霜澶別過眼眸,彎了肩背,慢慢將肩與腦袋皆縮回了被褥之內(nèi),那被褥深處是一片寒涼,霜澶下意識得蜷縮了身子,抱著雙膝,只盯著一旁空空如也枕頭怔神。 大夫說的受傷,霜澶自然知曉是什么,先頭在沈府受過兩回仗刑,都是半條命去了的,原先不覺,眼下?lián)松碜?,害喜又重,吃的不多,便愈發(fā)覺得體弱。 霜澶如今心里壓著事兒,入睡是不能,腦中無意識得不斷重復(fù)著日間云季芙所言,她自然都當(dāng)是云氏在胡言亂語,可有一事,云季芙未必不曾說真話,便是燕歸。 想到燕歸,霜澶心下驟然又是一陣抽痛,委實想不到她從沈府逃出去那日,竟是最后一回見她了。 那時燕歸還說日后到了年歲出了府,要來尋她作伴的。 燕歸那樣懂禮識體又不愛出頭的性子,怎的就這般去了呢。 霎時,霜澶心下顫動,竟忍不住潸然淚下。 燕歸的死,八成與柳氏有關(guān),這樣的事霜澶自然不能輕易說與旁人,可沈肅容不來,她卻連一個能說與的人都不曾有。 燭火漸漸燃盡,霜澶的手不知何時挪至了小腹,輕輕置于那上頭。 這偌大的宅院,霜澶在這四方的圍墻之中,心下是莫名的蒼白無力。 有那樣一瞬,霜澶茫然得想,這樣的日子,竟不知何時才能是個頭。 第89章 大寒3 有一樁事,你要幫一幫我。 離年下愈來愈近, 霜澶已然不大出門了的,無事便在床榻之上躺著,只她已許久不曾見到沈肅容了。霜澶心下愈發(fā)不寧, 云季芙的話,從前不信, 慢慢卻好似自己長了腳一般往霜澶的腦中鉆去, 不知何時已悄么兒在霜澶的心室內(nèi)埋了一顆種子, 時不時便要露個芽尖兒。 沈肅容究竟在忙什么事,為何這般久不來尋她,她還懷著身孕, 他竟也不擔(dān)心她么。 有什么事, 出這樣久的遠門竟也不事先說與她, 竟連封書信都不曾有, 她是他的累贅, 半點幫不上他的忙,可至少得說與她歸期,也好過入眼下這般如沒了腦袋的蒼蠅一般胡亂猜測心神不寧罷。 這些話,霜澶只在夜深人靜獨守空房之時想一想,那黑夜里仿佛有兇厄, 饒是日間霜澶再撮科打哄,可但凡夜幕降臨,云季芙的聲音便不著痕跡得鉆入她的腦海,扼住她的心腔,好似如湯沃雪般便能將她掣肘, 繼而反抗無能,任由那些課語訛言在心內(nèi)發(fā)芽,生長出藤蔓, 漸漸將心房整個包裹住,教人喘不上氣來,逃脫無門。 霜澶心里裝著事,卻無人可說,這一天天過來下,竟比那櫛風(fēng)沐雨百舍重繭還要難熬。 * 這日一早,霜澶起身去尋沈遠,那沈遠好似從不要睡覺一般,倘或霜澶在屋內(nèi)歇息,沈遠就在屋外的庭院里頭。 霜澶至沈遠跟前時,又見沈遠俯首帖耳,最是恭敬不過了,霜澶原想問一問沈肅容究竟何時歸,可不知怎的,霜澶卻忽然說不出口來。 她如何說,就因為云季芙那幾句瘋言瘋語,眼下她便要讓沈遠傳話質(zhì)問沈肅容擾亂他的心緒不成?王氏時時刻刻都想要他性命,饒是眼下他在太子殿下跟前得臉,可各中艱難,又豈是她一個后宅婦人能知曉的?他已然活得那樣不易,而更教人難過的是,她是最無用之人,這許多的不易沈肅容從未與她說過半點。 話到嘴邊,霜澶竟兀自xiele氣,沒了先頭那破竹的氣勢,只輕聲道。 “戕害二夫人的真兇,你們可有尋到?” 沈遠抬了面看向霜澶,半晌,才輕啟唇,只道還未曾尋到。 霜澶心下一緊,“前幾日,我聽聞燕歸已然遇害了的,你們可知?” 沈遠聞言竟是一愣,隨即追問,“主子從何處聽來的?” 霜澶細細瞧著沈遠的神色,他面上倒不像驚詫,反倒是一門得追問,霜澶心下一時狐疑,隨即沉了眉,“你早就知道?” “燕歸已然遇了害,卻不告訴我?” 沈遠一時抿了唇不言。 “沈遠,你騙不了我?!?/br> 沈遠聞言,默了半晌,才低聲道,“主子與燕歸情誼深厚,不將實情告知,是怕主子傷心。” “燕歸可是與二夫人的死有關(guān)?教滅了口?是王夫人么?” 沈遠不曾應(yīng),只道橫豎公子那頭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坑害過夫人的人。 霜澶垂了眸,諾大一個沈府,敢這般下手的人卻屈指可數(shù),可她能想到的,沈肅容自然亦能想到,心下陡然氣餒,“是了,你們自然有你們的主意,左右我也幫不上什么,罷了?!?/br> 霜澶回轉(zhuǎn)過身,回了屋子,闔上門,自于那床榻之上躺著,心緒難平。 不止為燕歸,還為那點子摶沙嚼蠟的無力之感。 * 這天日間,霜澶早早得起了身,卻連屋子都不曾出,只拿了本,去一旁的榻上躺著,有一頁沒一頁的翻著。 待至午膳時,也是隨意用了幾口便作罷,青徊勸了幾句,只道哪怕害喜也該吃一些,沒得將肚子里的小公子給餓著。 霜澶聞言,只道眼下還未成型,如何就知道是小公子的。話雖如此,卻還是多用了幾口,只是當(dāng)斂秋端了藥盞前來時,霜澶竟又泛起惡心來,那腥苦的味道一瞬間便彌漫在了整個屋子,霜澶推脫著不想喝,斂秋亦無法,只得將藥端回了小廚房溫著,后頭再想喝熱上一熱便成。 青徊那頭拾掇完,便在屋內(nèi)陪著霜澶,霜澶仍舊在榻上看書,說是看書,不過是發(fā)呆罷了,大半個時辰都沒見翻去一頁的,青徊卻不留心那頭,手上還有針線不曾做完的。 屋內(nèi)一陣靜謐,只聽得更漏滴答,霜澶于榻上翻了個身,側(cè)眸瞧著青徊穿針引線,忍不住開了口。 “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