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乃至整個(gè)柴家的命門。這么些年，終于要將她踩在腳下了，黃貴妃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又一貫謙卑的往長春宮走去。

    旭妍也懶得同她客套寒暄，她睨了黃貴妃一眼，開門見山道：“你有什么目的，說來聽聽?！?/br>
    黃貴妃一怔，見皇后這樣干脆，免不得心生疑竇，斟酌著道：“妾身不明白娘娘話里的意思?！?/br>
    “這般裝模做樣也沒必要，趁著本宮還有心情同你說話，說吧，你想做什么？”

    黃貴妃心中一刺，見她死到臨頭了還能這般高傲作態(tài)，簡直就是在她臉上呼巴掌，黃婧妍咬著牙，頗有一絲狠意，道：“我要娘娘的后位，娘娘給嗎？”

    將這話說出來，黃婧妍竟無比的暢快，她仿佛能篤定皇后見到那個(gè)jian夫和尚之后她一舉戳穿的狼狽模樣，此刻她也顧不得收起眼里的那些病態(tài)執(zhí)念。

    “我與皇上原本情投意合，若不是你的縣主身份，奪去了我正妻之位，我怎么可能失去皇上的寵愛？怎么可能會小產(chǎn)？”黃婧妍嚴(yán)重淬著毒一般狠戾，“我要告訴皇上，伽藍(lán)寺的修亦是誰，他可是娘娘的老相好呢，對了，娘娘婚前是不是還打算同和尚私奔？”

    黃婧妍嘴角一彎，只要將這事捅到了皇上面前，就算再喜歡她又能怎么樣？哪個(gè)男人忍得了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私奔？

    “說完了嗎？”旭妍其實(shí)有些憐憫她，黃婧妍算不得一個(gè)壞人，但也算不得一個(gè)好人，她好不到圓滿，壞不到極致，只能夾在中間充當(dāng)一個(gè)庸人，可庸人也有庸人的好處，卻是怎么也當(dāng)不得一國主母。

    “你說皇上若知道你是冒領(lǐng)旁人的救命之恩，會當(dāng)如何？”旭妍原也不打算與她長聊，只簡單敲打她幾句作罷，免得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黃婧妍聽完，當(dāng)下就是一顫，她穩(wěn)了穩(wěn)身子，“你說什么？”但是腦子里已經(jīng)亂做了一團(tuán)麻，她看著皇后氣定神閑的模樣，心中尤為不安。

    旭妍微微嘆了一口氣，詳細(xì)的重復(fù)了一遍：“要是趙循知道當(dāng)年伽藍(lán)山上的小尼姑根本就不是你，你說他會怎么樣？”旭妍趁著她怔愣的間隙，輕抿了一口茶。見黃婧妍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如紙。旭妍嘲諷道：

    “怎么愣住了？怕了么？怕趙循將你的一切收回，怕又回到那個(gè)破敗不堪的庵廟了此余生？”她這番話一針見血，扎得黃婧妍毫無還手之力。

    只見方才還囂張得意的女人，眼下腿軟得站立不住，旭妍見差不多了，不等黃婧妍開口求她，自顧自地道：“咱們都有把柄在對方手里，你怕什么？”

    良久，黃婧妍見皇后這般胸有成竹，還是不死心的道：“妾身問心無愧，娘娘為何要這樣說？”只要她死不承認(rèn)，誰會知道？

    “因?yàn)槟銡㈠e(cuò)了人??！貴妃?！毙皴α诵ΓΦ萌诵鬅o害。

    黃婧妍嚇得驚叫了一句，隨即跌坐在了地上，支支吾吾地道：“我、我...”

    “你也不必害怕，照本宮說的做，本宮不會為難你...”

    ......

    旭妍親自將八年前聞將軍之死的真相公之于眾，民間說書茶樓的伶人將拿到的消息，在戲臺子上以唱戲的方式傳了出來，一石激起千層浪，很快，朝中的達(dá)官貴人都知曉了，他們紛紛上奏皇上，詢問聞將軍是否真是柴閣老所殺。

    趙循疲于掩蓋的真相，被旭妍無情的掀開，將內(nèi)里血rou模糊的往事完全暴露在陽光下。旭妍打破了君臣平衡，追隨聞將軍的那一批老將聯(lián)名上書，請求廢后。

    這一次，趙循被旭妍打了一個(gè)措手不及，旭妍安安靜靜的等在了長春宮，聽前朝傳來的好消息，這一次，趙循的廢后詔書，該是要到她手里了。

    雙喜看著小姐這副樣子，越想越不明白，連她都覺得這次小姐著實(shí)過分了，好好的皇后不做，為什么要想方設(shè)法的逼著皇上廢后。

    趙循來的時(shí)候，整個(gè)人懨懨的，那股精氣神全然不見了。他坐在旭妍的身旁，一聲不吭的將廢后的手書交給了她，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聲音干啞緊澀，“你以后好自為之...”

    ......

    柴閣老于承立二十一年殺害戍守北疆將軍聞肅。

    其義子為父報(bào)仇，應(yīng)免除刑罰，官復(fù)原職，以慰聞將軍在天之靈。

    沁仁七年夏，為考慮柴氏一族婦孺眾多，遂免受其害。其皇后柴氏廢于罪悟殿。

    沁仁七年秋，明帝攜貴妃黃氏南巡，察視河工，相度形勢。大鄴于明帝治下空前繁盛，百姓安居樂業(yè)。

    同年秋，冷宮走水，廢后柴氏困于罪悟殿，葬身火海，時(shí)年二十有二。

    第58章 死了也好

    沁仁七年的九月, 整個(gè)鄴都下了近半月的秋雨。

    秋雨細(xì)細(xì)密密，倒是把今朝的鄴都變做了三月煙雨飄搖的江南，看什么都朦朦朧朧的，瞧不真切。

    旭妍死后, 太皇太后急火攻心, 大病了一場, 如今宮里徐賢妃被廢, 位份最高的當(dāng)屬黃貴妃與羅淑妃，她老人家不喜黃貴妃，自然也不大想她來侍疾，在身邊礙眼。

    羅佳瑟斂著雙眸，伺候在太皇太后的身邊, 喂她用藥。

    瓷勺碰壁當(dāng)啷響，待羅佳瑟為她拭去了嘴邊的藥漬，太皇太后輕嘆道：“聽說你阿姐懷了第二個(gè)，能瞞著便瞞著吧。”

    佳遇在旭妍被廢時(shí)便聽到了消息，往京城趕來，卻根本見不到旭妍的面, 灰頭土臉的回了濟(jì)陽之后，不久就查出了懷有身孕。即便這樣, 也不忘讓meimei照看旭妍，如今旭妍去了，她的身子也才三個(gè)月不到, 若是被她曉得旭妍死了，怕是什么也不顧了都要來京城。

    “是。妾身已經(jīng)吩咐好了濟(jì)陽的人?！?/br>
    太皇太后點(diǎn)點(diǎn)頭，“皇帝那處...”太皇太后想到皇帝如今這樣，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唉，算了，任他去吧?！敝灰粫傅〕?，她也管不了了。

    羅佳瑟放下藥碗，想起這些日子的趙循，看外表，實(shí)則看不出個(gè)所以然，還是一樣冷淡威嚴(yán)，但張德海代替他來向太皇太后請安時(shí)，被太皇太后一同逼問，才將趙循如今的境況暴露了個(gè)徹底。

    趙循也開始不說話了，且和當(dāng)初旭妍祖母過世時(shí)一樣，上朝時(shí)，大臣們只以為皇上這些日子為著徐家做下的勾當(dāng)而黑著臉，生怕下一個(gè)便殃及自身，故此并沒有發(fā)現(xiàn)皇上哪里有不妥之處。

    羅佳瑟安撫道：“過些日子興許就好了?！彼莻€(gè)明白的皇帝，就算喜歡旭妍又怎么樣，最后該怎么還是怎么樣。心痛也不過只是暫時(shí)而已。

    羅佳瑟出了慈寧宮，彩瓏迎了上來，為她打傘。連綿的秋雨還是沒完沒了。

    “娘娘，徐家被抄斬了?！?/br>
    “本宮知道?！绷_佳瑟雙眼無神，訥訥的看著被雨洇濕的宮墻。半晌，才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