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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雙繡花卉帳頂,就像夏日里漫山遍野的小雛菊,在陽光底下迎風(fēng)飄揚,她還能想象山谷里有一陣清涼的風(fēng),隨后就像落花墜入波濤洶涌的海面,隨著那翻涌的浪潮浮浮沉沉。良久,花兒濕膩,海面也恢復(fù)了平靜。旭妍閉著眼,趙循卻并沒有起身清理,他擁著她,氣息灼熱,心卻冰涼,男人頹喪的開口:“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感受到臉頰溫?zé)岬乃猓瑧?yīng)該是趙循的汗液吧?旭妍睜開疲憊的眸子,直直的撞入了男人深邃的眼,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臉上的濕意,并不是他的汗液。 旭妍愣了半晌,他這副深情難忍的模樣,竟是有些諷刺,女子嘴角帶笑,眼底卻無情,綿長的氣息繚繞在這一方幽閉的床帳,她淡淡道:“我要你讓出皇位...” 從沒人說過,趙循其實有雙孤獨的深情眼,只不過從小殺戮,已經(jīng)看不大出了,何況也沒誰敢盯著他的眼睛瞧。 趙循滯了幾息,而后吻上了她的眉心,輕輕道:“好?!?/br> 只不過他所說的好,只是要把他的所有,讓給他們共同的孩子而已。 ...... 除夕已至,各個宮里的主子一掃平日里的散漫,都歡歡喜喜往華清宮而去。太皇太后被蘭德姑姑攙扶著上了軟轎,平日里再怎么稱病,年末這一日,也還是要同皇帝后妃們共享天倫,以敬祖先。 到了吉時開宴,趙循才姍姍來遲,不過等他一出現(xiàn),方才輕松的氛圍便蕩然無存,那些個嬪妃爭寵,明爭暗斗戲碼,在趙循這后宮,竟是一片謹(jǐn)小慎微,和和樂樂。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向自己請安的皇帝,他們祖孫二人已經(jīng)大半個月沒見過,自從上回伽藍寺被圍困一事后,太皇太后才真的感覺到了力不從心,她老了,身后也沒幾年活頭,就想安安穩(wěn)穩(wěn)的走完這最后一程,但臨了,卻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哪怕是她可以放出假消息,讓皇帝誤以為只是有人假借先太子之名欲行不軌,但以趙循之智,又能騙得了幾時?端看上回捉拿玄義方丈下獄,就該知道,他已經(jīng)有所行動。 等她一死,覃兒就更加無人能護了。 宮妃們一齊向皇帝問安,趙循頷首,隨著引者落座。 華燈初上,華清宮內(nèi)歌舞笙簫,一派盎然。云衫侍女往來添酒,暖香玉爐,裊裊生煙,羅佳瑟身為如今六宮表率,自然要頭一個起身為皇帝敬酒。 趙循心情說不上好壞,總歸這個面子還是要給到羅佳瑟。待敬完酒,羅佳瑟盈盈一笑,對趙循道:“妾身聽聞禮部宋大人已經(jīng)從嶺南歸京,妾身還要恭喜皇上?!?/br> 眾妃一聽,未來的皇后娘娘這是要在年后入主中宮,一時間杯中的酒也不香了,個個討巧的附和著道恭喜。也沒人敢放在明面上說江家那位小姐和廢后的淵源。 太皇太后雖不怎么管事,但也聽聞江家那位和旭妍長得極為相像。被羅佳瑟挑起了這個話頭,太皇太后道:“聽聞欽天監(jiān)選在了三月行帝后大禮,時間倉促,皇帝可顧得上?” “不敢勞皇祖母憂心,按著從前的儀制來便好?!贝嗽捯怀觯谧嗣嫔[隱生變,元后與繼后的儀制有所不同,皇上若是按元后的儀制來,也不是不可,畢竟元后被廢,并未有謚號,也不是深受百姓愛戴的孝賢善慈之人。但受皇帝這般重視,還是令人止不住好奇這江小姐到底是什么來頭。 舞姬伶人身姿曼妙,水袖盈香,小林子一臉急色,匆匆趕來華清宮,趙循見他,下意識沉下面色,怕是柴旭妍出了什么事。 眾人只見小林子在皇上身邊耳語了兩句,皇上招呼也沒打,便急匆匆的趕去了太極殿。被撂下的眾人面面相覷,太皇太后也不禁皺眉。 薛嬪有些眼熱,她看了一眼淑妃,輕聲道:“娘娘,您可瞧見了,嶺南那位,皇上可是寶貝得很,妾身這心里啊,既希望江小姐和善,又期盼著江小姐厲害些...” 吳妃笑著打趣,直接將手里的甜羹往薛嬪嘴里送,道:“吃點甜吧,瞧你那酸水都要冒出來了?!?/br> 除夕日旭妍沒身份自然不能出席宮宴,但她也不想出席,趙循臨走前還對她說,待上半個時辰就回來陪她。 趙循不在的這半個時辰,她也就百無聊賴的走動了幾步,便頭暈惡心,更是把早膳給吐了個空。羅太醫(yī)現(xiàn)在倒成了她的御用太醫(yī),一點小病小痛,他好似比自己還緊張。 羅太醫(yī)替旭妍把完脈,面上寫滿了不可置信,鬢邊竟冒著虛汗。他沒有開口對旭妍說什么,旭妍知道,八成又是什么不好的病癥,這副身體,果然也就這樣了。她偏過頭去,不再看任何人。 很快,趙循沉穩(wěn)的腳步匆匆而至,他與羅太醫(yī)在偏殿說著什么,她一點也聽不見。旭妍索性閉上眼,什么也不去想。 羅太醫(yī)揩了揩額上的汗,對趙循道:“娘娘此番是喜脈,恐怕娘娘自己還未知?!?/br> 趙循袖子里的手忍不住顫抖,他竭力忍耐著心中的震動與狂喜,若是四下無人,他怕是要激切得流出淚來。 男人顫動地出聲道:“多久了?” “約莫是一個月?!?/br> 一個月...一個月...那便是前去玉陽泉之前,她的身體里,就孕育了他的孩子?一想到這,趙循渾身的毛孔都忍不住喜悅。 只不過羅太醫(yī)面色依舊沉重,“只不過娘娘的身子還未恢復(fù),如今并不是懷孕的好時機,務(wù)必要千萬小心才是...” 這話說出口,羅太醫(yī)何嘗不知,這是在皇上面前潑涼水,但這些隱患若是不說出來,他心里也沒底,畢竟這個孩子,皇上有多期盼,他是一清二楚的。 “朕知道了,這件事,務(wù)必守口如瓶?!边€不能讓柴旭妍知道自己懷孕了,等月份大些,胎象穩(wěn)定的時候,才能說。若是以前是沒由來的害怕,那么現(xiàn)在便是確切的害怕,他怕柴旭妍會上傷害這個孩子。 趙循輕手輕腳的來到旭妍的床榻前,陷在柔軟茵褥里的女人,是獨一無二的柴旭妍,是他的妻子,也是將來他們孩子的母親... 趙循坐在榻上,將茵褥里溫?zé)岬氖治赵谡菩?,女人的手軟滑又白皙,握在他手里,小得只有他巴掌的一半,他甚至無法想象錦被里,他一手就能掌握的纖細腰身,是怎樣給他生孩子的。 旭妍聞著動靜緩緩睜開眼,就看見趙循怪異的神色,他這個一言難盡,復(fù)雜至極的眼神,倒是不出她所料。這一回,旭妍先開了口,“怎么說?我還能活幾年?” 趙循一言不發(fā),瞧她這樣,好似將生死置之度外一般,他溫柔的注視著她的眼睛,認真道:“你不會死,放心吧?!?/br> “那好吧,我是說萬一,要是我死了,你就將我火葬吧...”她可不想埋在地底下潮乎乎的被蟲子吃,那樣死了也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