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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有三秋桂子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8

分卷閱讀28

    楊蝶掩道:“重湖卻是長我一個時辰表兄。我姑姑與我爹相貌極似,故而我二人極似。他自小養(yǎng)在我家,不曾作外人見看?!?/br>
小蛇忽憶起柳官人言笑,道:“爹爹說,他家有個人人,自小愛弄些蟲兒蛇兒,便是師父?”

楊蝶掩聽得此言,欲語還休,半晌卻低聲問:“他真?zhèn)€恁的說?”

小蛇頷首,道:“確是恁的說。還道,十歲那年冬自溪邊拾回一尾凍透的青蛇,甚是憐念,懷揣著暖他,因他自溪邊來,便喚他溪蛇。故而喚我作溪蛇,道那人定然歡喜。”

楊蝶掩微微一笑,百味陳雜。

小蛇因問道:“師父卻是為何將徒兒攜在身側?”

楊蝶掩道:“忘憂散乃是重湖親調秘藥,我不知,我爹亦不知何藥可解,我攜你在身側,乃是為著尋解藥,適時解你失憶之證?!?/br>
小蛇細細看那楊蝶掩,此時卻見他微露疲態(tài)。年來行路,饒是口中道甚:為師的累了,猶不見恁的疲態(tài)。遑論初春桐江畔,八月錢塘潮頭,隆冬四會柑山,三月合浦珠舟,盛夏東京城里,初秋襄陽山中,暮春蜀中林內——幾曾識得這般的神態(tài)。

小蛇心下一酸,道:“師父,徒兒省得了。”

楊蝶掩訝異道:“你省得甚了?”

小蛇道:“只怕師父尋徒兒解藥,非是為著徒兒。”

楊蝶掩卻是不答。

小蛇心下愈酸,道:“爹爹是為著徒兒,方對徒兒落了忘憂散,教徒兒再憶不得恁的苦楚之事。倘師父為著小徒,必不作尋解藥一事。”

小蛇看著楊蝶掩道:“師父,你將徒兒攜在身側,一刻也不離,只道是為著有朝一日,徒兒憶起這事,方同你原原本本道來個中究竟,是也不是?”

楊蝶掩望向小蛇,無奈道:“徒兒蕙質蘭心。”

小蛇笑歸笑,不知為何卻滴下淚來。楊蝶掩將他摟入懷中,一如當年柳官人一般。二人懷抱竟是這般相似,暖極,氣味亦相似。小蛇將那庸醫(yī)白衫蹭滿涕泗,惹他苦笑不已。

小蛇自道:“表兄弟豈能這般相似?師父休糊弄徒兒?!?/br>
楊蝶掩輕輕一嘆道:“真?zhèn)€恁相似?為師的自與你爹去得遠了?!?/br>
小蛇哼道:“品貌德行,師父自是不如爹爹?!?/br>
楊蝶掩笑道:“是,是,是,徒兒所言極是?!?/br>
小蛇低聲道:“只是,小蛇與爹爹處來,不過數(shù)月,與師父處來,卻是經年累月。我須也明了,小蛇與師父處來,不過三五六年;師父與爹爹處來,卻是一二十年?!?/br>
楊蝶掩道:“徒兒,為師的與你道一句,你且聽著,情分淺深,須不是這般判來。人間一生世朝暮夫妻,不必情深似銀漢迢迢兩處相思?!?/br>
楊蝶掩望向乳窟內幽深處,輕道:“情之物,想來早是三生已定,一朝沾惹,任它水闊山遙,憑它銷人憔悴,縱是此生再不得相見?!?/br>
第28章待月(1)

清明未至,夜間頗轉寒涼。山間林里,自是不比家中灶下。抬眼望時,閃閃一幕天星。饒是幽冷——憑誰睜眼便見一幕天星,定是幽冷至極。解輿渾身發(fā)顫,坐將起身。自家卻在天幕下,草陂上,不知幾時叫人棄在此處。身上卻不見自家罩衫,轉頭一看,身畔臥著一人,身著兩領罩衫,一白一黑,那黑罩衫分明是他的。那人仍是未醒。細看來,卻是那婦人。

解輿暗叫聲不妙。憶起乳窟中事來,心下狐疑不休。

再看看那婦人,星光微幽,辨不得她顏色,怕是毒方解未盡,猶困神志。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解輿卻待起身。心下卻躊躇道:這婦人雖是惡毒,卻也是因情傷太深,方至如此。如今若他撇下她獨自一人在此,倘教人欺負去了,未免不仁不義。

正躊躇間,聽得不遠處幾聲咳聲,解輿心下一驚,抱起那婦人,輕輕掠入林中,尋著一株枝葉繁茂的大樹,竄將上去。

那婦人雖在昏迷中,呼吸卻勻細——想是往日調息頗入法門,到得如今,氣竟不亂。不知這婦人師承那家門派,招式中自是判不得,這調息法門,亦是辨不得。思及此,解輿心方一動——那日那神醫(yī)吳與他調息,卻也是尋常不曾見得之法。

卻非是神醫(yī)吳。那人只怕是楊蝶掩。吳茗無名,須不是真名。

解輿自放輕了呼吸。那咳嗽之人入得林中,卻是二個人。一高一矮,幽黑處辨不得年紀樣貌,只聽得那矮漢對高漢說:“娘個腚的,卻教老爺來此荒山野嶺,尋甚鳥官人?那家官人夜間來得此處!”

那高漢低聲道:“哥哥休高聲!倘非你我恰在夷陵,這頭功卻要教他人拿了。”

那矮漢口中兀自罵個不休,道:“頭功何用?自爺爺入得教來,功亦不見少,人亦不少殺,怎地到得如今,猶是香主?那教主須是好沒分曉!”

高漢細聲道:“此番不比往常,教主親詔道:倘生擒那官人,連他金銀細軟,押回教壇,加官一等。倘教那官人死,只索得他行頭回,賞銀百兩。若只見那官人尸身,不見行頭,賞銀五十兩?!?/br>
解輿聽得此言,心下道:那行頭直是重過人命了。此處何來甚官人?敢是近日上山斗茶的文士大夫?這玉泉山上景德禪寺,卻是有武僧見守,尋常時候,何得來甚強人出沒?聽這二人之言,他們本非此處強人,卻是他處來此。

那二人走得近處,解輿看時,卻見他二人相貌奇詭,那矮漢獐頭鼠目,身似猿猱,手長腿短;那高漢骨瘦如柴,面長似馬,手足極長;二人太陽處均高高鼓起,卻是武藝深厚之人——他二人相談亦略不避諱,想是倚仗自家功夫了得,不怕他人如何暗算。不知卻是那個門派之人,那見尋官人怕是兇多吉少。

解輿正思量間,那矮漢忽起身,卻如電閃般朝解輿藏身之處飛來。解輿大驚,只道自家露了行跡,伸手去摸那婦人腰間長劍,手卻教人按下。

解輿看時,那婦人已然轉醒,輕輕將頭對他一搖。

那矮漢卻非是向他二人藏身處來,只是飛過,徑望前頭而去。到得去他二人丈余處,卻有一人自那樹上跳下,暗中不見如何交兵,只聽得那矮漢兀自叫道:“甚鳥人在此!偷聽你爺爺說話!”

那人不答,只拿兵器來擋。聽得一聲悶響,卻是那矮漢使的不知甚兵器,擂在樹上,將那樹擂倒在地。

那高漢跟在身后,見得那人,叫道:“哥哥且住,此人乃是兄弟舊識?!?/br>
那矮漢兀自叫道:“甚鳥舊識!爺爺不曾打夠,再來!”說話間,掄住手中兵器,撲將過去。

那高漢起身,卻不知使的是何兵器,將那矮漢兵器挑卸在地,那漢子惱羞,卻待聲張,那高漢道:“哥哥休怒,此人乃是兄弟舊時在二龍崗上弟兄,江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