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路公子畫藝出群，畫得了其他人為什么畫不了我？”

枸杞子在一旁喜滋滋搶答道：“肯定是因為少爺太好看，路公子怕畫丑了被人取笑。”

就是隨口那么一說，并不打算得到路止游的認(rèn)同，沒想到路止游在他說完后竟然一臉認(rèn)同地點點頭，還是十分認(rèn)真的點頭，瞬間把枸杞子也唬住了。

枸杞子喃喃道：“……我就是開個玩笑。”

路止游望向亭外湖水，幽幽一嘆：“張公子不必介懷，你并非唯一一個讓路某不能畫下容貌之人?！?/br>
張華若不打算糾纏著此事不放，換而言之：“既然不能畫正臉，那就畫背影?！?/br>
路止游把視線從湖面上收回，放到張華若臉上，又很快移開視線看向別處。

不能多看，要是今天仔細(xì)地多看張華若的臉，他之后的這兩天，肯定會一直忍不住試著在畫紙上描繪張華若，到時候要是還畫不出，看到一地殘稿，他怕是又要進(jìn)入一番自我厭棄的境地。

有些事路止游無法控制，比如他的心病。

他一旦陷入那種自我懷疑的厭棄心境，之后會做出什么事都不是他自己清醒意識下的決定，往往回過神來時，已經(jīng)做下令他后悔不已的事。

這樣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五次，其中兩次就是跟張華若有關(guān)。

一次是在王學(xué)士那里第一次見到張華若，驚為天人，他回家后忍不住拿起畫筆，不知不覺畫了兩天兩夜沒停筆，最終卻沒有一幅讓他滿意，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后來竟然是抱著百來卷畫在冬夜跳入冰冷的湖中，幸好及時被人發(fā)現(xiàn)救了上來，卻因為寒氣入體，在病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才醒，算是撿回一條命。

還有一次是張華若身穿大紅喜服游街嫁入楊大寶家，火紅的喜服配上絕世美人，勾的他忍不住再一次落筆去畫張華若的正臉，卻是越畫越糟越畫越瘋魔，要不是有人拼了命地阻止他，那天他怕是要自己親手點火，將那些畫、房屋還有自己一同燒個一干二凈。

張華若見他出神，便再問了一遍，路止游這才回神，他沒有正面看著張華若，點頭應(yīng)下：“好，背影我還是能畫的，就是不知畫出來后能不能讓張公子滿意?！?/br>
“我相信路公子一定能畫出一幅好畫?！?/br>
張華若起身請路止游取紙筆作畫，路止游訝異：“現(xiàn)在就畫？”

“是。路公子應(yīng)該還記得剛才那副畫里的背景吧，我要跟那副畫里一模一樣?！?/br>
“……一模一樣？”路止游拿手指搓搓眉心，難得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

枸杞子一看就明白路止游這是誤會了，他跟在少爺身邊的時間算久，所以有一些方面還是能懂張華若的意思，連忙替張華若澄清：“少爺只是說要那背景一模一樣，可沒說連動作姿勢都要跟那幅畫里一樣，你以為我們少爺跟柳清素一樣啊，這么沒臉沒皮?！?/br>
路止游回過味來，連忙道歉：“能有幸為路公子作畫，一時太過高興腦子沒轉(zhuǎn)過彎來，讓你們見笑了。”

枸杞子越看越覺得路止游不靠譜，湊到張華若身邊，用眼神跟張華若商量：少爺，咱們要不還是走吧，這個人看上去好像腦子有點毛病。

張華若倒是沒怎么在意，安撫住枸杞子的情緒，讓他安心。

路止游帶著張華若來到一處畫室，里面的擺設(shè)素雅有致，根本不是那幅畫上的背景，張華若知道那幅畫里的場景應(yīng)該就是路止游其他房間，好奇：“為何不去那個房間？”

“那是為那些青樓女子，還有各位官爺?shù)男℃嬈G畫專門準(zhǔn)備的房間，張公子是正經(jīng)人家，我怕里面有些東西污了您的眼，還是在這一處畫室為好?！甭分褂握J(rèn)真地準(zhǔn)備著筆紙，“放心，那背景我熟絡(luò)于心，就算是在這里一樣能幫張公子畫出來?！?/br>
這個房間有一處雕木臥榻，張華若就像平常小憩時一樣，側(cè)躺在上面休憩，路止游在一旁飛快提筆落筆，看著他下筆的速度，可以證實他之前所言非虛，他對張華若的身姿輪廓當(dāng)真是極其熟悉。

枸杞子乖巧站在一旁看著，偶爾幫路止游磨墨遞筆，前后總共不過兩炷香的時間，路止游就畫好了這一幅美人側(cè)臥圖，他看著自己的成品，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枸杞子側(cè)過身子看了看，眼睛一亮：“哇，明明是相同的場景，跟那幅畫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是的，畫里的背景一模一樣，可以說絲毫不差，唯一有區(qū)別的就是那榻上的人。

一個極盡展露自己，方能展現(xiàn)出些許魅惑之態(tài)；

一個只是露了一個背影，卻是讓人止不住想要靠近再靠近，恨不得直接走進(jìn)畫里，只瞧著背影就已如癡如醉。

第46章

第46章

“少爺，你快過來看，這個誰的畫功真不錯！”

臉上掛起既得體又不失禮貌的微笑，路止游認(rèn)真說道：“鄙人姓路名止游，不叫這個誰?！?/br>
長安城里人才輩出，路止游雖然是一位有名的畫師，但因為經(jīng)常畫艷畫，名聲總歸是不太好聽，枸杞子從不主動了解這方面的消息，不認(rèn)識路止游情有可原。

路止游和枸杞子此時正合力舉著這幅畫上下仔細(xì)欣賞，確認(rèn)上面沒有遺漏后，兩人將畫拿低一點。

舉在面前的畫卷低了下去，就露出原先被它遮掩的畫面，張華若已從軟榻上起身，正站在軟榻前面背對著他們整理衣擺，很快便轉(zhuǎn)身走向他們。

這一刻的畫面，就像畫中的人物活了，自畫中走出，來到現(xiàn)實，來到他們這些看畫者的面前。

這一瞬間的恍惚感讓路止游呆在當(dāng)場，他筆下的這幅畫，能讓欣賞畫的人在看畫的時候萬分心癢，會不由自主地開始期待窺見畫中人物的正貌，而此刻的畫面是那些其他看畫者看不到的珍貴瞬間。

上一秒期待著畫中容顏，下一秒畫中人便來到現(xiàn)實正面朝他走來，直接將他這個畫師震撼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他的手開始不受他控制，此刻非常想拿起畫筆把這一刻的畫面畫下來，但是他心里清楚他做不到，臉上的表情開始糾結(jié)起來，到最后他只能用左手狠狠握住想要去拿畫筆的右手。

枸杞子原本還跟他站的很近，一看到這個詭異畫面趕緊后退三步，越發(fā)堅定自己心中原先那個想法，這個人真的有問題，腦子有問題的那種！

張華若見此，幫路止游將畫筆收了起來，用一張沒用過的畫紙蓋住這些畫具，他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用，只是覺得如果不讓路止游看見它們，路止游的癥狀可能會好一些。

路止游閉上眼睛，仰頭深呼吸，或許是想到其他吸引他的人或物，他臉上的表情漸漸平靜下來，再睜開眼時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

就當(dāng)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張華若看過那幅畫，夸贊道：“不愧是路公子的手筆，手法細(xì)膩，纖毫畢現(xiàn)。”手指尖摸在畫紙上方，并沒有真正去觸摸畫跡，“原來我的背影是這個樣子?！?/br>
畫已經(jīng)畫好，他也很滿意，張華若準(zhǔn)備付錢，向路止游詢問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