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110。

柳希言落湯雞似的坐在第一人民醫(yī)院急診科，回答接診醫(yī)生的問題，空調(diào)大得很，他都快冷死了——他的全身上下包括內(nèi)褲都濕透了。

“家屬來了?！弊o士過來提醒醫(yī)生。

一個壯漢氣勢洶洶地走進來，劈頭問：“誰撞了我爸？”

醫(yī)生和柳希言都愣住了，一齊看向護士，護士皺皺眉說：“我打電話的時候說的是在環(huán)城路上遇到雷擊，被樹壓倒，沒說車禍呀？”

壯漢冷笑：“騙小孩呢吧？被雷劈？被樹壓？還剛好被人送醫(yī)院？是不是你撞了我爸？”

柳希言咧嘴笑了：“大哥，您半夜放著五六十歲老頭在環(huán)城路逛街被樹壓了，我把他送醫(yī)院敢情還是我錯了？”

壯漢把拳頭壓得咯吱咯吱響：“你就是肇事者？”

醫(yī)生朝護士使了個眼色，護士會意，悄悄出門外叫人去了。

柳希言再次考慮要不要燒紙，但是感覺應該還沒到快掛的時候，他認為還可以等一等，誰知道那人拳頭快如閃電，已經(jīng)招呼他的面部來了。常年夜班導致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身體竟然躲不開，只是向后挪了挪，就被結(jié)結(jié)實實打到了右眼。他瞬間回想起水滸傳魯智深暴打鄭屠戶的章節(jié)，想到烏黑的眼珠子在地上翻滾游戲后，心如死灰，順勢就往地下倒了。

哦，他沒忘記念藥師佛呢。

所以當他清醒過來，勉強睜開左眼，看見醫(yī)生帶著口罩的面部在眼前旋轉(zhuǎn)時，他問：“醫(yī)生，打火機借我一下好嗎？”

要知道，他剛才在環(huán)城路上已經(jīng)叫了警察了，警察叔叔目前也已經(jīng)制服了行兇的壯漢，急診科醫(yī)生在做他的視力檢查和神經(jīng)系統(tǒng)體檢，由于頭部撞地，還開了留觀床位給他。

柳希言默默地在醫(yī)生的注目禮下用急診科旮旯里找出來的酒精燈燒了紙符，然后打電話給他的大哥：“你還不來救你的另一半靈魂？”

“在哪里？”

“第一人民醫(yī)院急診科?！?/br>
“還有多久可以活？”

“……你過來的時候帶一套衣服，包括內(nèi)褲、襪子和鞋子?！?/br>
“你怎么了，弟弟？勃/起的問題解決了還是被解決了？要不要報警……”

柳希言掛斷了電話。

當天晚上的結(jié)局是在醫(yī)院留觀了幾個小時，做了個頭顱CT沒事，右眼勉強能夠睜開，然后拋棄了自己的車，就被柳希聲載著回家了，沖了個熱水澡，直奔柳希聲房間，霸占了他的床。

第4章妄語4

4、

柳希言體會到了久違的懶覺，沒有鬧鐘，沒有查房，沒有護士的電話，沒有領(lǐng)導催命，一覺睡到自然醒，一睜開眼睛看見……

一雙掛著黑眼圈的呆滯的眼睛。

柳希言強壓震驚，緩緩坐起身來，看著睡在旁邊挺尸狀但是眼睛合不上的柳希聲，沉著地問：“哥，你怎么了？”

“聊天聊了一晚上?！?/br>
“和誰？”

“你肩膀上那位?！?/br>
“……”柳希言撣了撣雙肩，“是人嗎？”

“不是，是一只青蛙?！?/br>
“它有什么心愿未了嗎？”

“它倒霉了一輩子，被雷劈過，被樹壓過，被車子碾過，被拋棄過，它生無可戀，投水自盡，死不瞑目?！?/br>
“青蛙是兩棲動物?！?/br>
“它是淹不死，所以他先在鼻孔里塞了海綿，然后投水自盡?！?/br>
“它在水里不需要鼻孔?！?/br>
“它變成人形自盡的?！?/br>
“……你是說，他是成精的青蛙？”

柳希聲呆滯的眼珠子終于轉(zhuǎn)動了：“不成精他怎么跟我聊天？”

“成精了還能自殺？”

“他有修道的天賦，不到一百年自然成精，他也不想的，他本來只想做一只安靜的青蛙，看細水長流人生百態(tài)?！?/br>
“那么，你們深入交流到了什么程度？比如，他為什么找上我？”

“這件事我們倆都有責任，上輩子你拋棄了他導致他自盡，然后嫁給了我。他對你不能忘情，暗中窺探了很久很久，直到你轉(zhuǎn)世為人……”

“我已經(jīng)轉(zhuǎn)世30年了，還有，什么叫我嫁給你了？”柳希言忍不住咆哮，“你不是說我是你另一半靈魂嗎？哪有神經(jīng)病自己嫁自己？”

柳希聲揉揉太陽xue，有氣沒力地說：“你能不能小聲點？這件事以后解釋?！?/br>
“那只青蛙到底想干什么？”

“他什么也不想干，就想默默守護你。不過由于他體質(zhì)太倒霉了，所以你也跟著倒霉，就是這樣。順便說一句，上輩子你拋棄他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太倒霉了?！?/br>
“哥?！绷Ｑ晕兆×Ｂ暤碾p手，盯著他的眼睛。

“你做什么？我告訴你，我這輩子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你先照照鏡子去?！绷Ｂ暟杨^轉(zhuǎn)向一邊。

“你幫我超度他，我給你費用?！?/br>
“兄弟之間談什么費用，不用這么客氣，那好吧，幫我把信用卡還了吧?！绷Ｂ暶銥槠潆y地對著柳希言的肩頭說，“別哭呀，哥們，我讓你去投個好胎，下輩子別這么倒霉了?！?/br>
“他說什么？”

“他說他不想離開你?！?/br>
“你跟他說，萬一他投個好胎，好像青霞姐或者祖賢姐那種胎，我可以考慮下輩子和他在一起。”

柳希聲的臉色忽然變得凝重，他阻止柳希言繼續(xù)說話。他側(cè)耳傾聽，過了一會兒，無比凝重地望向柳希言。

“怎么了？”

“青蛙精睡著了，他白天精力不濟，要睡覺?！?/br>
“你的表情是這個意思？”

“他睡之前說了有另外一個東西看上你了，正試圖從別人身上附到你身上，如果把他趕走，那個東西很快就來了。”

柳希言默默看著柳希聲，半晌了，說：“如果我是你另一半靈魂，人家怎么光看上我，不看上你呢？”

“這跟靈魂沒關(guān)系，和生辰八字有關(guān)。也就是說，兩個一樣漂亮的杯子，一個裝了蜂蜜，一個裝了屎，吸引的東西自然不一樣?！?/br>
“我的裝了蜂蜜所以吸引了很多蜜蜂？你的裝了屎所以沒事？”

“你的裝了屎吸引了很多蒼蠅，我的裝了蜂蜜吸引了很多蝴蝶?！?/br>
“……哥，我們是雙胞胎，生辰八字完全一樣吧？”

“我是七月十四亥時，你是七月十五子時，一點也不一樣?！?/br>
“好吧，我就是裝了屎，那怎么一直沒事，就今天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