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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不然,他的生活還是平靜如初。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每天都要回憶過去,翻看相冊,自我說服“我是真實存在的”。徐明朗的心理鑒定結(jié)果還需要一段時間,魔方殺手案在網(wǎng)上每天都在發(fā)酵。網(wǎng)絡(luò)媒體的發(fā)達讓連環(huán)殺人案有了新的發(fā)泄口,也讓案件處理受到輿論壓力,鑒定組不敢怠慢,幾乎每天都在搜集徐明朗的病歷記錄、診斷證明,連同調(diào)查他的朋友、同事、鄰居等。最后還會給徐明朗做輔助檢查,比如頭顱CT,來確保他們的鑒定結(jié)果不會出錯。這些統(tǒng)統(tǒng)不是康教授一個人能左右的。他得讓葉嘉雯失望了,因為他幾乎可以確定,徐明朗的精神正常。他逃不過死刑的。距離鑒定報告結(jié)果出來的時間越來越近,留給徐明朗的日子不多了,他想過去看他,卻又因為刑事拘留不能探望而作罷。徐明朗好像執(zhí)意赴死一樣,即將帶著他最后的秘密一起,去往無人知曉之境。那故事倉促的結(jié)局令康教授日夜苦思。既然沒法從徐明朗那里得到答案,他就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把他所聽到的一切從頭到尾謄寫在白板上,再一遍遍梳理,希望能靠自己推斷出真實的結(jié)尾。假設(shè)人真的是徐明朗殺的,一般來說有了精神鑒定的機會,都會盡力表現(xiàn)得精神異常,來借此逃避死刑??尚烀骼蕝s并未如此,而是講了一個聽上去就是編造的故事。換句話說,徐明朗從來沒想過為自己贏取活著的機會。這才是康教授最困惑的點,因為憑這兩天的接觸,他有八成的把握,人不是徐明朗殺的。那徐明朗豈不是要用性命去包庇真正的兇手......?。?!康教授突然靈光一閃。葉嘉雯根本就是想錯了。徐明朗當然想要自己被判處死刑了!因為正如他所說,這個世界都是游戲中的一環(huán),只要他一死,周雪榮再開啟游戲,那么一切就又會重新開始了。與之相比,被關(guān)在精神病院里一輩子接受治療才是生不如死呢。想清楚這點的康教授也算有所收獲,難得心情舒暢一回。當晚他給自己做了很豐盛的一餐,又開了瓶紅酒慶祝。剛下肚兩杯,在酒意微醺時,他qu哭了。他竟然欣然接受了自己生活的世界不過是個游戲。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他過去五十年的人生,經(jīng)歷的種種,不過都是大夢一場。******這天周三,距離鑒定報告結(jié)果出來還有三天,看守所內(nèi)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訪客。徐明朗的辯護律師申請?zhí)奖O(jiān),和他一同前來的還有一個高大異常的中發(fā)青年人。他拎著一個大購物袋,里面裝的都是棉衣棉褲,還有各種生活用品,在窗口前坐下來后,就一直像個孩子一樣心緒不寧,而一旁鎮(zhèn)靜的律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小聲和旁邊律師商量開賬戶打點的事,律師貼在他耳朵邊小聲說了些什么,做出一個安撫的動作,兩人都等待玻璃內(nèi)的鐵門被打開。片刻,門開了。徐明朗穿著黃馬甲,頭發(fā)被剃成短寸,看上去整個人瘦了一圈,坐在椅子上的時候手銬發(fā)出了刺耳的碰撞聲。律師拿起電話,言辭冷靜、條理清晰的和他交代庭審的事,讓他態(tài)度良好,爭取緩刑。徐明朗垂著頭,有意忽略玻璃另一端灼熱的視線,敷衍的點頭,看起來對這番話毫無興趣。交代完正事,空氣一下子就安靜下來。律師向一旁的周雪榮敲了敲表盤,提醒他要抓緊時間。周雪榮接過電話,把手貼在玻璃上。眼前的愛人明明只有一窗之隔,卻已隔卻千里。想到這里,酸澀的眼就不忍描摹。“哥。我想聽聽你說話。”“我都挺好的,不用擔心?!毙烀骼势降幕貞?yīng)。周雪榮狠狠掐了一把腿,才把鼻口泛起的酸意壓下去。“對不起......哥,對不起......是我沒用,我什么線索都沒找到......”徐明朗笑得云淡風(fēng)輕:“說多少遍了,別老把對不起掛嘴邊,說得跟我平時虐待你似的。”周雪榮忍住哽咽:“朗哥,你知道嗎?你就是個騙子。”徐明朗這才仰起頭看他,眼神沉靜。周雪榮眼淚一下就下來了。“哥,我后悔了。我不該聽你的,我應(yīng)該留下來的......坐在里面的人應(yīng)該是我......”“嗙——”爆響被掩藏在厚厚的玻璃后。徐明朗手掌貼在玻璃上,目光狠厲,小聲對著話筒說。“你說什么傻話?!”周雪榮捂著眼睛,痛苦不堪。他恨自己當時為什么要聽徐明朗的話,離開濱海,更恨自己一無所獲,沒法將他帶離苦海。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希望在徐明朗割腕放血前就攔住他,又或者把自己的雙耳堵住,不去聽那些美好的謊言。第146章終焉之夢(7)時間回到四個月前。其實周雪榮一早就感到不對勁,同學(xué)會那晚的烏龍,更是加深了他的懷疑。奧莉維亞是什么人?一個乖戾又毫無道德感的孩子,掌握了能夠顛覆宇宙的能力,一手締造了一場又一場殺戮游戲,又怎么會因為葉嘉雯的三言兩語就放他們離開?先有老同學(xué)忘記舊事,后有小莊明明記不起,卻還是跟著附和。這些人一個個行為古怪,就好像對他倆過去的記憶全都被打亂了,像精美的散文中夾雜了語序不明的亂句。如果說這些事都是小事,那么機場停飛這件事無疑讓周雪榮篤定了,他們還在游戲當中。這一關(guān)和以往的都不同。他們要面對的不是什么兇猛異獸,也不是天災(zāi)地害,而是被復(fù)制的虛假人生。至于到底要怎么出去,周雪榮毫無頭緒,也不能將自己的憂慮說出來,于是一天他起了個大早,跑遍了市里所有大巴站、機場、火車站,買下最近的出發(fā)時刻票,卻在等待出發(fā)時接到各種通知,要么是天氣影響,要么是乘客疑似攜帶爆破物直接停飛,理由千奇百怪,總之就是不能讓他離市。當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公寓,看見徐明朗坐在門口等他的那一刻,他才發(fā)覺原來他們心知肚明,只是都沒有告訴對方。那晚過后,周雪榮變得極度缺乏安全感,他甚至沒有去工作室,早上送徐明朗出門后就一只留在家洗衣做飯,像小狗等主人回家似的,熬到晚上徐明朗回家。這世界什么都是假的,唯有他們二人的存在是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