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的手，那張與文森特極相像的臉俯身湊近你，用在文森特身上根本不可能出現(xiàn)的神情忿忿道：“殿下，您給他的，我也要有。”

    “一個也不能少。”

    “您會同意的，對吧？”

    你：“……雖然可能有點道理，但是總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太對的樣子?！?/br>
    cao控人偶花去了你太多的精神，一半意識在這個身體，一半寄居于人偶。維斯帕日漸執(zhí)著于你不太能理解的方面，好在他并不會妨礙到你的任何計劃，你也隨他去了。

    合衣相擁而眠。

    這邊睡下，另一邊還在用高貴做底子溫柔交鋒。

    你與克羅夫特夫人的寢殿內(nèi)都有用餐之處，但是這回趁天氣晴好，她特地帶著你繞進(jìn)迷宮花園內(nèi)賞景。滿園積雪，俯瞰之下枯敗枝葉全都為冰雪覆蓋。

    “真是漂亮，哪有人能拒絕迷宮花園的四季！”海倫娜拍了拍你的手背。

    你低下頭，假裝矜持地配合她羞澀笑開。

    侍女從墊好餐布的小籃子內(nèi)灑出一把鳥食，立刻有一群藏在角落里取暖的鴿子蹦跳著出來啄食。

    “連鳥兒都無憂無慮，想要離開這兒的怕不是隱修的圣人？”海倫娜問侍女要了一些鳥食，她朝鴿群伸手顛了顛，鴿子認(rèn)人，溫順地飛到她手上叫喚了幾下。

    “可惜，一旦被馴養(yǎng)慣了，哪天主人忘了喂食，怕是會活活餓死?！蹦阋矃⑴c到喂食的隊伍中來，捏起食料從手中灑在地面，“每日三餐，仰人鼻息?！?/br>
    你拍了拍手，朝海倫娜笑得無邪：“有些可憐呢?！?/br>
    海倫娜朝身后侍女使了眼色，她們繼續(xù)帶路，沒有一人接話。

    入了涼亭，侍女打開提前擺放好的屏風(fēng)，一扇扇展開隔擋在涼亭外，圍過一圈。涼亭內(nèi)早生好了熏香，大理石圓桌上你與海倫娜位置旁各擺鏤空金手爐一只。侍女見你們進(jìn)來后，依次取過手中的厚重掛布，勾在屏風(fēng)上整理妥當(dāng)，一絲風(fēng)都透不進(jìn)來，涼亭內(nèi)一時空氣暖融如春。

    桌面上，你與海倫娜面前擺放好兩套锃亮的銀制刀叉、彩瓷琺瑯餐盤、茶杯、水晶鎏金茶具。

    桌面中央為三層鐵架小托盤，第一層主要為甜點，軟綿馨香的海綿蛋糕還散發(fā)著熱氣，鮮白滑嫩的奶油垂墜欲滴，冰葡萄、薄橙片、碎堅果、干花瓣經(jīng)人精心擺放設(shè)計，第二層則是司康餅，搭配甜醇綿密的特供甜奶酪與果醬涂抹食用，草莓隨意點綴了一圈；第三層為咸糕點，金槍魚三明治、抹茶三明治、雞蛋酥、煙熏細(xì)條三文魚三明治、夾心圓面包，五顏六色堆疊擺放成不同形狀。

    你謹(jǐn)記奧爾德里奇遵守規(guī)矩的警告，前后方向微微攪拌杯中的茶水，以使方糖化開又不至于沉底。轉(zhuǎn)著圈攪拌容易讓餐具“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地磕碰出聲，也會使杯中液體外溢，那樣太失禮了。

    海倫娜捏起銀叉尾部，斜切而下，優(yōu)雅地將盤中餐點送入唇內(nèi)。

    你將小勺平置于杯口一抖，與杯柄同方向擺在盤中，用拇指與食指捏住杯柄，中指架于柄下作為支撐，收斂視線看向杯中抿了一口。

    這些天你幾乎不曾見到愛德文與文森特，但是海倫娜大概受了他們的吩咐，每日都來找你，散步讀書賞景品茶。美其名曰陶冶身心，實際上，你這具傀儡基本喪失了大部分的獨處時間。

    軟監(jiān)視。

    你放下茶杯，試探地詢問道：“夫人，您最近好像精神不好？”

    海倫娜抬眼看了你一眼，攏了攏鬢邊垂下的秀發(fā)，她不置可否地偏了偏頭，苦笑道：“我的身體一直這樣，時好時壞，沒什么大問題。謝謝您的關(guān)心，殿下?！?/br>
    “倒是您，似乎對宮內(nèi)的一切都帶了些郁郁寡歡？”

    你捏起鋪在膝上的餐布一角，輕輕往嘴唇周圍撲了撲，離遠(yuǎn)看仍然雪白一片，沒有任何碎屑與油漬。

    “您知道的，繁瑣的禮儀讓人頭疼?！蹦阌挠膰@氣，“我的性子一直這樣，時好時壞，沒什么大問題。謝謝您的關(guān)心，夫人。”

    海倫娜：“……”這孩子真難伺候，同一句話她說出來怎么就那么讓她有想抽孩子的沖動。

    一日如此，日日如此，有錢人的生活就這樣平凡且枯燥。

    你平靜地望向剩下不少的餐點，平靜地考慮到人偶脆弱的消化能力——待會回去你還得把吃的吐出來，平靜地放下膝上餐紙，同海倫娜離開。

    ……媽蛋。

    勞資還想吃啊啊啊啊啊！蹭飯的感覺不要太爽好嗎！

    最后，你一眼都沒留給餐點，毅然決然地同海倫娜挽手離開。

    長廊中，你們偶遇了文森特，他和布蘭奇一同剛從愛德文那邊回來。

    你們互相施禮完畢，文森特走近你，左手抬起虛虛扶在你的右后肩，就像在比劃身高：“你成長的太快了，伊薇爾?！?/br>
    “還遠(yuǎn)不及您?！?/br>
    你從海倫娜的臂彎中抽出手來，雙手背在身后旋轉(zhuǎn)著避過他接下來更多地觸碰，繞到文森特身后去。布蘭奇等在一旁，海倫娜在文森特?zé)o聲示意下退了幾步，靠在墻邊，眼觀鼻八風(fēng)不動。

    她的兒子與她之間默契地選擇避嫌。

    文森特回頭，垂首望你，壓低聲道：“我本再給你做幾身衣服，卻不知道會在誰家小姐的衣櫥中看見？”

    他暗諷你上回轟動全城的買賣舊衣之事。

    “總歸不會在您的衣櫥中，除非您嗜好特殊?！蹦憷_裙擺屈膝行禮，眨眨眼，笑比蜜甜，“不過，大人您的私生活，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br>
    三人目送你提裙跑遠(yuǎn)的身影。

    “麻煩您了，夫人。”

    “不，大人。陛下交給我的任務(wù)都不能叫做麻煩。”

    海倫娜與文森特、布蘭奇二人點點頭，重新跟在你的身后。

    半夜，你靠在窗邊，掀起一點簾子偷看外邊的動靜。

    一輛馬車偷偷往皇宮大門外行去，無人問津。

    肯定事先打點好了。

    宮內(nèi)這些天，沒有任何規(guī)律，過幾天必然會有一輛馬車偷偷半夜出宮。

    人偶淺眠，寄宿在其中的意識極易受到驚擾，否則按你本性也不至于一有動靜立刻醒來。

    你藏在學(xué)院中的真身閱覽了不少類似吸血鬼襲擊人類的報告，眾多領(lǐng)了任務(wù)魔法師苦于找不到他的落腳點只能退回定金。

    仿佛有一只手在調(diào)查時無聲干涉。

    城中貧民窟出現(xiàn)集中大量人員死亡的案例，你不禁想起了佛薩肯的鼠疫。

    有權(quán)力放行馬車的人不多，宮內(nèi)上上下下只有兩號人。

    文森特恰好是其中一個。

    你們都去過佛薩肯，進(jìn)過吸血鬼的城堡，他們帶來了談之色變的鼠疫。你至今也不清楚卡帕多西亞古堡中文森特消失的那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

    聯(lián)想起通過人偶看到的一切，譬如海倫娜糟糕的精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