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木質(zhì)門板上裂縫數(shù)條。老頭鮑伯是個上了年紀(jì)腿腳不便的鰥夫，他替你們將馬牽去馬槽喂食。

    “親王殿下，你的房間……”

    “二樓?！眲P撒懨懨地將體重加在克萊恩身上，“穿過石道的房間即是，謝謝。”

    石磚搭建的連續(xù)甬道兩旁點起燭火，潮濕的氣息仍讓人感到十分不舒服。

    很久沒有再來多雨的西林了，你竟然有些不適應(yīng)這里的氣候。

    這座古堡可能已經(jīng)被廢棄了許久，一樓為所有人共享的大廳，仆人隨便找個角落鋪上幾層厚厚的稻草直接倒頭就睡，糧食與各自工作的工具隨意散落，地磚布滿數(shù)不清的裂紋，大概五六個男人胡亂躺在通鋪上打鼾，二樓是凱撒個人的寢臥，雖然說不上大，好在比一樓要整潔干凈。

    凱撒皺著眉頭吩咐克萊恩把壁爐點起來，克萊恩看了你一眼，你點點頭他才放心去了。

    凱撒揉揉額頭，嘆氣道：“那么，最大的問題，你們今晚打算睡哪？”

    你與克萊恩面面相覷。

    偌大一個城堡連一個客房都沒有？

    “啊，就是你們想的那樣?！眲P撒抱臂靠在床柱上，閉目養(yǎng)神，眉間帶了不耐煩的微蹙，“這地方破破爛爛，我沒精力讓人收拾，就這樣了。其他房間都被用來堆雜物，只有兩處地方供你們選擇?！?/br>
    他伸手往下拍怕床的側(cè)身，“這張老床底下有張帶腳輪矮床?！?/br>
    “還有樓下通鋪?！?/br>
    “選哪，請吧?！?/br>
    帶腳輪矮床一般為仆人方便照顧大床上的幼年貴族特地增設(shè)，如同踏板，矮大床一截，占位狹小，一般只能容納一個人勉強休息，可靈活推入大床床底。

    至于樓下通鋪，都是汗氣熏天的大漢。

    克萊恩生完火回來，站在你身后，低頭等你做決定。

    “我可以下去睡通鋪，但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在上面和這個家伙一起?！笨巳R恩附于你耳邊悄聲道，“地板也行?！?/br>
    凱撒懶懶往你這邊殺過一個冷睥，他沒有說話，然而那一臉煩躁的表情已經(jīng)說明了此時城堡新主人有多么不爽。

    “沒事，他現(xiàn)在清醒的時候不會殺我?！蹦戕D(zhuǎn)身安撫地搭上克萊恩雙肩，直視他的雙眼，“好了，我和他商量商量？”

    “沒有商量?！?/br>
    凱撒立時插上一句。

    “？？？親王殿下您的聽力這么好？”你回頭看一眼，難以置信。

    凱撒拿過枕頭，抱在身上憑心摧殘：“……你們的聲音就像蚊子嗡嗡嗡地在我耳邊飛，怎么可能聽不見？！”

    “他下去睡通鋪，你留在這里，中間架子上搭一塊布把我們隔開。”凱撒深吸一口氣，坐起身來，他努力保持必要的冷靜，并且發(fā)自內(nèi)心的疑惑，“一件簡單的小事你們也要耽誤如此長的時間？！”

    “成熟一點大家相互配合不行嗎？”

    “就這樣?！?/br>
    你：“……”不錯，現(xiàn)學(xué)現(xiàn)用。

    一塊泛黃的亞麻長布搭在你和凱撒之間，你躺在充滿灰塵味的矮床上，一布之隔的新室友正在給你普及宿舍規(guī)則。

    “我必須再次申明，我睡覺很輕，如果被擅自吵醒，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請伊薇爾殿下您能清楚這一點?！?/br>
    “了解。”

    “熄燈！”

    “可是蠟燭在你那邊，凱撒。”

    “……睡覺！”

    睡至夜半，你被窗外的響雷聲驚醒，風(fēng)雨從未關(guān)穩(wěn)的窗縫里漏出來，澆濕發(fā)舊犯硬的地毯一角。

    而床上的人毫無動靜，你感覺不太對勁。

    閃電倏然如利劍斬下，白光劈開了室內(nèi)的黑夜，映亮亞麻布后的人影。

    那人抱膝坐在床上，脖子高高昂起，靠在床背上，輕易就能折斷。

    浸在骨子里的絕望與孤獨。

    連呼吸都輕微地難以辨別。

    你小心地撩起長布，黑夜中僅僅能看見一圈人樣的輪廓。

    他對你的舉動沒有任何回應(yīng)，連一點細(xì)小的波動都沒有，整個人直直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又一道閃電劈下，光沿著你掀出的縫隙砍進去，割下一整塊不規(guī)則的亮區(qū)，將他整個人包裹在內(nèi)。

    容顏靜美，凝固如雕塑，側(cè)臉寂然，有一行清淚從眼角溢出，流至腮邊，臉色蒼白同鬼魅。

    下一刻，光亮消失，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你不能忘記那雙眼。

    沒有任何生機與焦距。

    完了，犯病了。

    怕不是被夢魘著了？艾斯本留下的后遺癥？還是以前王廷生活贈送的毒打驚喜大禮包？

    這人反應(yīng)明顯不對勁?。?/br>
    你將布簾完全拉開，跪立在矮床上去夠凱撒的手：“嘿，嘿，怎么了？還好嗎？醒醒！凱撒！嘿！”

    他突然握住了你的手。

    “嘶——”你倒吸一口涼氣。

    力氣之大你以為你的手已經(jīng)粉碎性骨折。

    凱撒愣愣地盯著他攥在手中求生的浮木，沒有下文，卻不肯放開。

    “……凱撒·卡文，在和女士握手的時候你是不是應(yīng)該把握一下力道？”你用另外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仍舊慢騰騰地，順著你另一只手看過去，手中牢牢不放，生怕逃脫。

    “凱撒，你到底怎么了？”你不抱希望地再問了一句。

    冷不丁地，凱撒答道。

    “他們要送我去蘭頓?！?/br>
    “我不想。”

    “明天要啟程?！?/br>
    “父王說，我替代王兄是最好的選擇。質(zhì)子太危險了，不能讓王兄去，西奧的法子很妙。”

    “我從門縫里聽見了他們說什么，西奧趴在母后身上笑?！?/br>
    “父王又問，為什么不讓西奧去。母后生氣了，她說，我話少，不容易暴露，別打西奧的主意，他一開口什么也瞞不住?！?/br>
    “他們今天特地將我從府邸請來王廷內(nèi)，為我慶生?！?/br>
    “聽著聽著，我被發(fā)現(xiàn)了。”

    “外面的雨好大，下了一晚上，王兄在我身旁坐了一夜，可她不敢看我。”

    “我知道，王兄不是王兄，是王姐。”

    “我不能說，否則母后會難過的?！?/br>
    “……聽說，蘭頓好冷。”凱撒搖搖你的手，歪著頭，黑夜中濕漉漉地看著你，“王兄，是你嗎？”

    不，他應(yīng)該是在看著你的脖子。

    你往回抽手沒抽回來，被他的模樣滲得噎了一下：“呃，無論是從年齡還是身份上來看這個假設(shè)都不能成立，亞瑟比我混的高級多了……你看我這身高像是你王姐嘛！”

    凱撒頓住不動。

    你不禁聯(lián)想到猛獸進攻前的蓄勢。

    有沒有繩子，好想把這家伙捆起來一了百了。大不了早上醒了大家極限一換一，現(xiàn)在半夜三更打雷下雨給你飚花腔，就是夜鶯你也忍不了！

    他的手指冰涼僵硬，觸摸在你溫?zé)岬暮砉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