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吃飽喝足，懶得理他，腳爪停在橫木上睡去。

    他步履蹣跚地回到墻根，形容頹廢。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他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他該如何擺脫這一切！

    維斯帕摸了摸下巴，幾日沒好好打理，那兒長出了胡茬。

    他恨不得直接撇下所有，偷偷帶走他想帶的人，一聲不吭，找個安全的鄉(xiāng)村藏起來，就這樣過一輩子。

    現(xiàn)在全亂套了。

    ……日子過得□□穩(wěn)，他有時差點忘了自己的身份。

    維斯帕將頭后仰，忍住喉嚨處要破口而出的嗚咽。

    他終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可是，維斯帕擦了擦眼尾一點淚光，他沒想過會有一天因為自己的緣故，直接讓你陷入窘境。

    暴怒的低吼溢出唇畔，維斯帕一拳打在墻上，手指關(guān)節(jié)處破損，星點鮮血弄臟了墻面。

    他后悔了。

    你困盹深眠，睡在身旁人的臂彎中。

    身體上的疲憊無法消逝，馬車仍在前行，洛里昂城近在眼前。

    衣衫穿戴整齊，除了被文森特用來擦拭血液的部分，其他都被好好地呆在它們該呆的地方。

    行程悠蕩，已至深夜，空中鴟鸮凄厲，尖銳的號叫在空曠的原野中頗為可怖。洛里昂城門處火把炎炎，遠(yuǎn)遠(yuǎn)照亮了塔樓的輪廓，依稀能夠看見行動中的守衛(wèi)。

    倏忽馬鳴蕭蕭，驚破長空。馬車轟然一震，停在原地。

    你從巨震中醒來，聽得外頭一個可能被惡魔吻過的嗓子叫道：“文森特陛下，深夜叨擾，還請您賞光一見?！?/br>
    身邊人不急著回應(yīng)，坐在馬車外的布蘭奇先行應(yīng)道：“請問閣下有何要事，出沒鬼魅，驚擾我馬匹！”

    “主人另有他事，不便出現(xiàn)，愿陛下海涵。我奉主人之命，前來帶回被陛下掠走的明珠?！?/br>
    你對這個聲音的印象漸漸回籠——比爾。

    艾斯本身邊那個最能掉毛的烏鴉使者。

    ……！

    等等，艾斯本？！

    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出手，如果是凱撒手下的人前來阻止才更合理。不會是……奧爾德里奇拜托他來幫忙吧？

    ……不不不，別慌，既然比爾說奉主人之命，那艾斯本必然沒有親自前來，只有比爾而已。

    這么大的事艾斯本能忍住不來，那肯定莫得關(guān)系￣你在心中強(qiáng)行安慰自己。

    “陛下天縱英才，不至于為了一個女人陷自己于危難之中吧？”比爾慢悠悠地折磨在場所有人的耳朵，你掀起簾子，看見比爾佝僂著背，畢恭畢敬地杵在那兒，話語卻毫不客氣，語帶威脅，“我的主人一向脾氣不好，德行有虧，驕縱難馴，嗜好更是奇異……”

    你：“？”請問您真的是艾斯本派過來的嗎？

    “他平日可能不愿管事，但陛下與我主人也打過交道，知道什么東西能碰什么不能碰，什么事能做什么不能做。我主人先行派我前來，接伊薇爾殿下回去，如果您愿意配合，這件事他可以當(dāng)從未發(fā)生。但是如果您失去自知之明，那么我也無法預(yù)料后果?！北葼枬M是褶皺的臉上扯出一抹詭笑，“您應(yīng)該期望活的更久才對?！?/br>
    “一旦我主人親自找您要人，他可不會有任何顧忌?！?/br>
    “據(jù)我所知，您清楚我主人的身份，了解他能力如何?！?/br>
    “若他余怒未消，移平蘭頓數(shù)城不成問題。”

    “更罔論您的性命。”

    “又或是，您希望在蘭頓看見生靈涂炭的景象？”

    你從比爾準(zhǔn)備的車上搭住他的手下來，進(jìn)入古堡大廳的時候，以為自己這兩日的經(jīng)歷不過幻象。

    太刺激了。

    這座古堡為你在不該開門的時間段張開大口。

    比爾向你鞠躬：“主人已經(jīng)歇下，您睡過一晚，接下來休息幾天或者明日再出發(fā)，一切憑您喜好?！?/br>
    “我在這兒只過一夜，明日就走?！蹦泓c頭回禮，“希望不會再給柯達(dá)爾女伯爵帶來麻煩?！?/br>
    透過旋轉(zhuǎn)樓梯的縫隙，一雙純黑的瞳孔在暗處朝下窺視，燭火的映照中，她瞧見了你脖頸處的紅痕。

    腦中某根弦頓時炸裂，又被強(qiáng)行接起，搖搖欲墜，薇諾妮卡手中羽毛扇差點沒抓穩(wěn)。

    她胸脯急速起伏，這具身體幾欲暈厥。

    ——完了。

    她該去的……她該去的……她該殺了那個混球！老頭子的威脅也好，神譴也好，她不想管了！

    “……明日就走?！?/br>
    薇諾妮卡聽見你這句，血忽然涼了下來，你不愿見她。比爾引你上來，薇諾妮卡匆忙提裙跑開。

    你不想見她，薇諾妮卡滿腦子都是這個結(jié)論。

    她不顧形象地小跑在古堡內(nèi)，往頂樓的主屋奔去。離得近看，能發(fā)現(xiàn)薇諾妮卡提裙的指節(jié)瑟瑟。

    你寧愿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愿見她，更不愿求她。

    你是她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孩子，她從來舍不得你受一點傷。

    可現(xiàn)在呢！可現(xiàn)在呢！

    發(fā)生了這樣大的事還能若無其事，明早就走？！

    為什么不見我？！為什么不求我？！為什么……薇諾妮卡抑制自己想要沖下樓質(zhì)問你的沖動，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把你鎖起來。

    ……這樣就不會再讓你受傷了。

    你，奧爾德里奇，比爾，還有這個城堡內(nèi)的其他人，都在她的守護(hù)之下。

    那樣你會需要她，你的眼睛里逐漸只有她，你的世界慢慢縮小容不下其他。

    “……艾斯本，你回來啦，喂你怎么了！眼睛紅的不對勁！”

    奧爾德里奇的叫喚把薇諾妮卡的神智拉回現(xiàn)實。

    “奧達(dá)，趁著我沒發(fā)火，從這兒出去，叫比爾帶你去你原來的房間休息。”薇諾妮卡面無表情地望向站在壁爐旁僅著睡衣的奧爾德里奇，他棕色的長發(fā)亂糟糟的，手中抱著一塊長枕，單邊眼鏡掛在小指上，還沒搞清楚狀況。

    奧爾德里奇扁扁嘴，怔然道：“哦?！?/br>
    烏鴉從窗口飛入，化為人形，扶住奧爾德里奇往門外走去。

    主屋大門在他們身后“砰”地一聲巨響，驟然相合，腳下余震微微。

    見人終于消失，薇諾妮卡將白羽湊成的小扇往地毯上發(fā)泄似地扔下，折斷了她保養(yǎng)良好的尖長指甲。

    古堡穹頂上的日月星辰在主人的憤怒下攪成漿糊，高至天花板的書架前后震搖，一本本古書孤本從架子上散落，嘩然跌落在地。紅木長桌桌面上的擺件rou眼可見地移位，壁爐中的火焰剎那躥高，淡淡的黑霧繚繞在薇諾妮卡周身一圈。

    她垂頭站在原地。

    “mama……你當(dāng)年不該讓我救伊薇爾……”薇諾妮卡朝虛空喃喃，“下流者的白骨上不會開出純潔的花?！?/br>
    “您簡直是在降下懲罰?！?/br>
    伊薇爾最后會來見她的。

    遲早會來的。

    薇諾妮卡的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