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凡我存世一日，它便存世一日。如果我改姓，那么它才真正毀滅。我原先并未多么重視這個家族……直到我發(fā)現(xiàn)，在西林，非世家不入豪門?！?/br>
    “一個人的家族也是家族，你現(xiàn)在的境況，不也一樣么？卡文家族正統(tǒng)血脈，只剩下你一個。”

    凱撒審慎地打量你，從頭到腳，他眼中多了幾分忌憚與防備。

    “伊薇爾，你打算利用西林達成什么目的。”

    “我當(dāng)然會助我的丈夫度過難關(guān)……同時復(fù)仇。我們目標(biāo)一致，利益一體，不要用那種懷疑的目光盯著我，我會難過，凱撒?！?/br>
    你站起身，走上前去，一步步靠近他。

    錯開目光。

    拉近距離。

    環(huán)抱頸項。

    雙臂交纏，你感受到他的身體在你的碰觸下輕微顫抖。

    側(cè)身坐在凱撒懷里，你將頭埋于他的頸窩。

    “……凱撒，我在蘭頓沒有家了……我這么可怕，你要把我送回去嗎？”

    他沒有預(yù)料到你突如其來的示弱，猶豫著是否回擁。身體告訴他，懷中嬌軀是他美麗的妻子，理智告訴他，眼前的美人沾毒。

    終是雙手繞過，虛虛置于你背后，隔著一段若有若無的距離，正同你們之間若有若無的隔閡。

    “假如你認為這場婚姻可以到此為止，我立刻去收拾行李。但是無論如何別把我送回蘭頓，凱撒……我害怕……”

    頸間染了濕意，凱撒緊抿下唇。他遲疑了很久，最終抬手撫過你的長發(fā)，動作輕柔，作為安慰。

    “不哭了，伊薇爾，怎么可能，你想到哪兒去了?！?/br>
    你從他的頸間抬起頭來，淚眼盈盈的悲戚模樣映入灰瞳中，惹人憐惜。他本想伸手為你揩去淚花，結(jié)果被精準(zhǔn)握住。

    你調(diào)整姿勢，撐在他肩膀處，眼角尚帶淚花，神情異常嚴(yán)肅。

    你直視他雙眼，一字一句道；“那么，凱撒·卡文，我們相互約定，不論彼此曾經(jīng)現(xiàn)在或?qū)硌诓亓嗽鯓拥拿婺?，不論我們在暗處的面孔磊落或邪惡，都將相互扶持、進退一體?！?/br>
    凱撒恍惚地仰首望你。

    你俯身與他額頭相貼，喃喃道：“我們的顏色是一樣的，凱撒。你不用擔(dān)心把我染黑了，不管你的想法多可怕，我都能接受，不管你是怎樣的人，干過什么可怕的事，都嚇不著我?！?/br>
    來自地獄墮天使的誘惑在凱撒耳畔接連不斷地響起。

    “所以在我面前，你不用壓抑掩藏真實的自己?！?/br>
    “我們會一直一直走下去，哪怕白發(fā)蒼蒼。”

    你將他的手印在上心臟的位置，說完最后的誓言。

    “我將與你共同沐浴在王冠與權(quán)杖的榮耀之下，站在你身側(cè)竭盡智慧維護所有的一切，直到生命盡頭?！?/br>
    腰間一緊，你結(jié)結(jié)實實被抱了滿懷，壓得喘不過氣來。

    凱撒側(cè)臉緊貼你的發(fā)頂，像失而復(fù)得了什么珍寶，他胡亂吻過你的頭發(fā)，咬牙切齒道：“你最好說的都是真的，伊薇爾……”

    “……如果發(fā)現(xiàn)你騙了我，我說不定會做出什么可怕的事?！?/br>
    你掙扎著從凱撒懷中出來，飛摸過他腰側(cè)，提了火銃把住他的手抵在自己太陽xue，笑鬧道：“這樣么？只要‘砰’地一下，半片腦子飛出去，看得見里面的東西流出來，濺得滿墻都是?！?/br>
    凱撒鐵青著臉拉下你的手：“胡鬧！”

    然而下一秒他笑顏燦爛，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那樣太輕易了，伊薇爾。”凱撒從你的額頭開始，指腹緩慢沿起伏的弧度滑過皮膚，眼皮、臉頰、脖頸、修肩、鎖骨。

    他指尖點在你的蝴蝶骨處，睜著一雙圓瞳，以天真無邪的口吻說出可怕的話，無比認真。

    “要是哪天我發(fā)現(xiàn)你騙了我……”凱撒扳過你的下巴私語綿綿，談話間無數(shù)次兩唇相擦，宛若情人親吻，若即若離分合不定，“我會從這兒割開，把伊薇爾的外表永遠留下來，請最好的裁縫縫合，做個娃娃陪我，和活著的伊薇爾一模一樣……剩下里頭的，一點點兒掏出來，得掏干凈……”

    “剁碎了，親自咽下去。”

    你們相視而笑，露出夜行動物才懂的驚悚笑容。

    “好?！?/br>
    昏暗偏殿內(nèi)，垂簾飄蕩，亂影幢幢，巨大的棺木擺在大廳中央。陰森籠罩了整個偏殿，同時也籠罩住了不能白日坦然呈于世人眼前的風(fēng)流密事。

    兩個顏色相仿的靈魂相互碰撞，他們不在乎誰弄臟了誰，只想拼命地將彼此染的更暗沉，最好除了對方，誰也接受不了。

    涼風(fēng)從門縫內(nèi)陣陣擠進，把殿內(nèi)人的言語吹的支離破碎，深淺間語不成調(diào)，卻偏偏吹不散燒身熱意。

    汗珠沿鬢邊滑落，你仍保持著最后一分清醒。

    婚姻與政治都是樁需要人用心經(jīng)營的交易，相互開出自己認為合適的價格直到雙方都能夠滿意。

    凱撒真的敢將你驅(qū)趕回蘭頓？

    不，他不敢。

    能將兩只領(lǐng)頭羊握在手中的女人，他必然慎重考慮其中利害，你們兩者之間的猜忌難以避免。

    不等于不可平衡。

    強者示弱，最為動人。

    女人的美貌和眼淚，利用得好，會成為比她手中權(quán)杖更具欺騙性的武器。一回場面上的示弱省去許多麻煩，何樂而不為？你什么也不曾損失，便將關(guān)系回緩。

    以退為進，換你與凱撒之間的和諧，很劃算。

    畢竟……

    殺了他取而代之，你舍不得啊。

    馬仰人翻的加冕禮匆匆忙忙開始籌備，宮中上上下下忙得腳不沾地，圣朗費羅大教堂也派了人手來幫忙設(shè)計當(dāng)日的彩排。

    由于軍事緊急，一切從簡，但主教堅持為了王位的合法性，關(guān)鍵的幾處典禮不可廢除。

    在一觸即發(fā)的緊要關(guān)頭，蘭頓教皇宣布了一件事：西林國王三番兩次被人暗中掉包，蘭頓先任教皇之女伊薇爾·萊諾按照亞瑟·卡文前來簽訂的婚約嫁去西林，本想與西林共慶親誼，最后公主卻被嫁與篡位而上的凱撒·卡文，與當(dāng)初訂立的契約內(nèi)容不符，并且二人成婚時起誓所述的真實姓名其中一方存在欺騙……

    故，兩者之間屬不合法的無效婚姻。

    既然婚姻無效，蘭頓將不日遣軍隊迎接公主返程。

    在你即將加冕的時候爆出西林王室的丑聞，將婚姻貶作無效，以軍隊為要挾帶西林未來的王后離開，這簡直就是在打凱撒·卡文的臉。

    接到消息的時候，你恰好在王室家庭教師瑪麗安娜的陪同下，與安娜·沃倫共同從圣朗費羅大教堂返程，返歸王宮。踏上宮殿中央的巨梯，旋轉(zhuǎn)上二層，歷代國王肖像懸掛在墻上，與之相對，歷代王后的頭雕依次排列在另一側(cè)矮臺……除了埃琳娜和亞瑟。

    她們是其中最特殊的反叛者。

    亞瑟的新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