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53
場山林已被冬日吹成灰白,馳騁其中并無任何趣味,顏色單調,雨冷刺骨,除了寬闊多變的場地和立靶沒有任何能吸引你的地方。 說實在話,這具身體不像九周目中歷經(jīng)戰(zhàn)場錘煉,它嬌生慣養(yǎng),急需鍛煉,你必須在短時間內適應高強度的訓練。目前火銃簡陋、射程有限,只適用于近身防衛(wèi),如果發(fā)生臨時故障后果不堪設想,而施放魔法需要時間,未必能最及時地趕上瞬息萬變的戰(zhàn)場節(jié)奏。 射箭、騎術、劍術,三者才是目前戰(zhàn)場上最主流的存在。 你在為最壞的結果打算: 假如前線出現(xiàn)任何問題,你隨時可以親身上陣,帶兵拼殺。 翻身下馬,罩衫被汗水浸透,你卸下頭盔交給身后人。安娜·沃倫接過了你的寶劍長弓與箭筒,她第一次為一個并非自己親人的女子感到心疼:“您對自己太苛刻了,這樣活著不累嗎?” “安娜。”你淺笑回望身后人腳下步伐不停,另有侍從從她懷中將重具接過,“假如我不對自己苛刻也活不到現(xiàn)在?!?/br> “有些時候對你們很容易的事,卻令旁人日夜擔憂?!?/br> 安娜·沃倫低頭,她思來想去決定換一個輕松點的話題:“殿下,恕我冒昧,我有些好奇是誰教導了您劍術?” “怎么?” “沒什么,只是看您練習時,覺得曾經(jīng)似乎有幸見過相近風格的劍法?!?/br> 踏入溫暖的行宮,你解開披風,聞言忍不住多看了安娜幾眼。 “安娜,我記得你從小居住在王城?!?/br> “是的,殿下。” “那么倒也正常。”你笑著聳聳肩,眼前浮現(xiàn)出曾教導你那人年少時朝氣軒昂的風采,看來西林貴族們未必忘了這位天才,“蘭頓公主的劍術師承西林的加繆·萊斯特,是不是很有意思?” 前騎士長竟然教導過蘭頓的公主,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人怎么能湊在一塊兒……安娜愕然。 你坐在沙發(fā)上稍微放松僵緊的肌rou,坐姿仍舊正直。一杯熱騰騰的檸檬茶早已備好,你捧起彩瓷茶杯緩慢道:“說起來也是少女時代的事了,也不怕你笑話。當年他陪同質子一同前往蘭頓,我看中了他的才能,連哄帶騙給自己磨來一個絕佳的老師。” “連蘭頓人也知道西林萊斯特家少爺?shù)拿?。在劍術方面他的天賦為世人公認,我這個半路冒出來的學生只學了皮毛?!蹦愦道浔兴崽鸾浑s的熱茶,淡淡道,“可惜等我再來西林,他早就不在了。” 安娜背過身去,她萬分郁悶,自己又提起了一個不合時宜的話題。 頭發(fā)傳來柔軟安定的觸覺,你訝然回頭,身后空無一人,墻磚與油畫裝飾相得益彰。 誰在撫摸你的發(fā)頂? “您學的很好,殿下?!彼普嫠苹玫哪新曪h入你耳間,似是安慰,“至少自保已經(jīng)綽綽有余?!?/br> “謝謝您能一直記得我。” 逐漸隱去。 “加繆?!” 你睜開雙眼,大聲喚出他的名字,冷汗從鬢邊流下。薩拉按住了你的肩,扶著你向后躺倒,她絮絮叨叨念著:“殿下,您竟然直接在沙發(fā)上睡著了,安娜·沃倫命人將您抱回了寢臥。一定是最近訓練太累了吧……對了,您剛剛在叫誰?” 身旁燈暖爐溫,窗外月牙高升,身下柔軟的大床告訴你身旁場景已換,由大廳轉至臥室。 你捂住了額頭,搖晃了一會犯疼的腦子,悶悶答道:“故人?!?/br> 黑色的魔鬼將可怕的死亡之災降臨在西林與蘭頓軍隊的頭上,一處小小的潰爛膿腫從皮膚某處浮出,命運便宣判了生命的終局。少則一日不到,多則三四日,立刻有收割魂魄的使者前來將性命無情帶離。在眾人強烈抗議之下,凱撒未能實施火葬,但病患仍被強行隔離,與其他尚且未觀察到患病的士兵區(qū)別開來。不顧規(guī)定與病患接觸的人陸續(xù)感染,接著痛苦暴死,死相尤為慘烈,一地嘔血,傳播綿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對死亡的恐懼終于戰(zhàn)勝了對信仰的執(zhí)著。 城外來不及掩埋的尸體堆成小山,被薄薄一層覆雪蓋住了表面,遮不住的惡臭從里頭散出來,死神一般伸張看不見的五指肆虐橫行。 深坑挖就,柴堆搭起,火把高舉。 憔悴的君王站在一旁,任侍從系上披風。他眼底青黑濃重,原本尚且?guī)е┰S嬰兒肥的雙頰顯露出明顯的棱角,病色深重,幾分枯槁,幾分瘦削。凱撒一臉疲態(tài),握指成拳抵在唇邊,試圖抑制細碎的咳嗽,然而無濟于事。咳得嚴重時,他向來挺得筆直的脊背無奈佝僂蜷曲。 他身旁的得力助手格雷厄姆替君王發(fā)號施令。 “點火──” 所有堆積的尸體被全身包裹嚴實的人們推進熊熊燃燒的火堆。燃起的火焰燒出層層熱浪,扭曲了坑內可怖的噩夢,仿佛這樣就可以帶來希望。 隨軍的軍醫(yī)走來,輕輕拍打背部為凱撒順氣:“陛下,您的身體已經(jīng)過于cao勞,需要靜養(yǎng)?!?/br> “您已經(jīng)數(shù)晚未合眼了,這樣下去您的身體遲早要被拖垮。恕我直言,陛下,如果繼續(xù)消耗下去您未必撐得到戰(zhàn)爭結束那天?!?/br> 凱撒苦笑:“我知道,盡管已經(jīng)困倦得連眼皮都懶的掀開,可我的腦子里好像被炮彈轟過一番,炸的稀爛。蘭頓軍隊近來有余力數(shù)次夜襲,看來他們軍中已逐漸恢復正常,能夠控制疾病蔓延,我怎么可能睡得著?” “我做夢,夢里凈是號角聲,蘭頓人已殺到眼前。” “我被人壓著,雙膝被迫彎曲,跪在蘭頓教皇的腳下親吻他的紅寶石戒面,發(fā)誓說西林將永遠臣服于蘭頓。然后有人把我架在斷頭臺上,你知道嗎?他們舉著一把長刀,這兒,朝脖子這兒,看仔細了,一刀劈了下來。我在夢里看見自己的頭滾落在地上,彈了好幾下,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拖去喂了野狗。” “而我的美麗的王后,失去庇護,不知所蹤?!?/br> 他盡管愁緒滿面,想起什么,嘴角彎起一絲溫柔的弧度,朝托伯城的城主府邸走去。 “臣民離亂,國土焦敗,疫病四起,血脈斷代。那簡直是一場又一場,沒有盡頭、重復不斷的噩夢?!?/br> “我怎么可能睡得著?!?/br> “君王是一支軍隊的主心骨,我不能倒,一旦我的信念倒了,軍心便會潰散。大敵當前軍心潰散,國亡家破也就不遠了。” 他一直告訴自己,再堅持一會就行??蛇@次堅持的時間太長了,他看不到盡頭。 伊薇爾還在等他勝利歸來的消息,他不能輸。 ……他怎么可能睡得著。 “謝謝您的勸導,醫(yī)生先生,但是我做不到。” 今日暫無戰(zhàn)事,他要給他的王后寫信。多寫幾份才好,讓她不要無故擔心掛念。 他害怕,他不知道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