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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許山嵐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2

分卷閱讀82

    群人遠遠地隔開,他好像這時才弄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叢展軼突然闖入他的房間,然后……

許山嵐無力地垂下頭,把臉埋在手心里。

為什么會這樣啊,他想,為什么??!毫無預兆、猝不及防,晴空霹靂一般把許山嵐十多年對大師兄的信任和依賴轟個干干凈凈。許山嵐整個世界都顛覆了,摧毀了,坍塌了。痛苦、怨恨、恐懼、迷惘……諸般情感紛至沓來,幾乎要把他完全壓垮。他忍不住失聲痛哭,像個受了傷害卻無處申訴的迷路的孩子……

許山嵐是被人碰醒的,好像有誰跑過去,撞到了他的腿。許山嵐連忙挺直腰,睜開眼睛看過去。一個女人說道:“哎呀不讓你亂跑不讓你亂跑,非不。瞧,撞到人了吧?”伸手拉過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小男孩望著許山嵐,一點愧疚的意思都沒有,調(diào)皮地吐舌頭做鬼臉。

“真是的,太淘了你!”女人半真半假地拍了孩子兩下,沖著許山嵐歉意地笑笑。

許山嵐微笑一下,示意沒關系。孩子抓住mama的袖子:“我要吃梨!我要吃梨!”

“好啦好啦,別叫啦,叫得我腦袋直疼?!迸税欀紘@氣,從兜子里掏出一只大白梨來,“喏,快吃,把你嘴堵上?!?/br>
小男孩嘎巴嘎巴吃得歡實,眼睛卻望著許山嵐,很有點顯擺的意思。

許山嵐不由好笑,隱約似乎這種場面從哪里見過,一時卻又想不起來。他躺在靠椅上睡覺很不舒服,不由伸個懶腰,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

小男孩吃完了梨,又拿出兩個臟兮兮的玻璃球來在地上彈?;5盟鹠ama連忙去撿:“哎呀作死啊你,在這里彈,一會又要找不到了。告訴你我可不再給你買了啊,買完就丟買完就丟!”一把搶過來,收到自己衣袋里。

小男孩扁扁嘴,一副要哭又不哭的模樣。

一個玻璃球滾到許山嵐腳邊,他撿起來遞給那女人。女人挺不好意思地說:“謝謝啊。”許山嵐忽然想起來,當年自己和叢展軼一起回家找mama,也是在火車上遇見個吃梨的小男孩,也是一起玩玻璃球。

許山嵐一時間竟有些恍惚,許多年前的往事一下子全都到眼前。那是他第一次溜出去找mama,也是唯一的一次,如今回憶起來,似乎就是從那時起,他就不再有父母,只有大師兄。

喇叭里傳來廣播:“沈陽開往深圳的T188次列車現(xiàn)在開始檢票……”許山嵐低頭瞧一眼那枚小小的車票,于是,這就要走了么?真的要去找mama么?以后還回來么?還……還見大師兄么?

許山嵐內(nèi)心一片迷茫,他機械地順著人流一點一點往前移動,像被河水帶走的任意飄零的落葉。周圍全是陌生的面孔,或老或少或男或女,他們的緣分僅限于此,同乘一輛火車,從四面八方涌上來,下車后再奔向四面八方。

月臺上人頭攢動,長長的涼棚遮住夏日燦爛的陽光,使得這里竟微帶些涼意。人們隨身攜帶著鼓鼓囊囊的包裹,著急而又期待地往左邊遠眺——那是火車將會開來的方向。

許山嵐默默地望著軌道邊白色的橫線,對火車什么時候進站漠不關心。他涌起一陣莫名的恐慌,去深圳能見到mama么?見到mama說什么呢?以后就和她一起生活了么?……

火車鳴笛的聲音由遠及近,轟轟隆隆氣勢洶洶地開過來。人們擁抱、告別、哭泣、領著孩子、背著行李,他們有他們的渴望,他們有他們的目的地。

許山嵐站在月臺上,一動不動。迎向未知的新的生活,回頭面對那個猶如陌生人一樣的大師兄,兩種情況不知哪一種才令他更加感到害怕和痛苦。

他又低頭重新審視一遍那枚火車票,硬紙板在手心按出深紅色的細細的印痕。14號車廂,他想,14號車廂。

就在許山嵐轉身,想要找一找那個車廂的時候,突然下意識地覺得,有人在緊緊地盯著他。許山嵐驀然回頭,望見了站在熙熙攘攘人群中的叢展軼。

叢展軼一直跟著許山嵐,看見他跑下出租買票走進候車大廳,看見他在萎靡和困頓之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看見他被小孩子驚醒,看見他隨著人群穿過檢票口,看著他在火車前徘徊。

叢展軼留給許山嵐適應的時間,但他覺得自己忍受不了多久,他對許山嵐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強烈得自己都吃驚。叢展軼凝視著那個少年,心中泛起兇狠甚至惡毒的意圖。如果許山嵐登上火車,如果非要離開自己,他會毫不猶豫地把許山嵐抓回來,從此鎖在家里,永遠、永遠別想離開一步!

即使他死了,也得死在我懷里,也得由我去陪著!

叢展軼目光灼灼,手指微顫,骨子里暴虐的叫囂幾乎要沖破喉嚨,他能聽到自己血液奔流的清晰的聲音,所有的心思、所有的意念,全都指向那一個人,只有那一個人!

就在這時,許山嵐回了頭。

周圍的一切,喧囂、嘈雜、紛亂,忽然消失不見。整個站臺上,只剩下他們倆,目光在空中膠著。許山嵐在看到叢展軼的一剎那,就知道自己完了。他離不開他,從很小很小,就已經(jīng)離不開了。除了他,還有誰呢?

許山嵐涌上一股無緣無故的鋪天蓋地的怨恨和憤怒,像是對無能為力的自己,又像是對挑明一切的叢展軼。他甩手扔下火車票,直直地向叢展軼撲過去,一口咬在大師兄的肩頭,咬得那樣狠,像是要把滿心的憤懣全都發(fā)泄出來,以至于嘗到滿嘴鮮血的鐵銹的味道,仍然不肯松開。

叢展軼紋絲不動,他忍受著肩頭上的劇痛,甚至帶有幾分酣暢的快意。

他知道,許山嵐不會再走了。

55、表露

電影上都是這么演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情節(jié),畫面定格,放遠或者拉近,觀眾們感動得無聲流淚,于是劇終或者幾年以后。

要是生活也能這樣就好了,許山嵐躺在床上滾來滾去地想,可惜偏偏不是。日子是一天一天過的,即便昨天如何沖突如何矛盾如何悲痛欲絕,今天照樣來臨。許山嵐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他最大的問題,就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大師兄。

說實話,和被一個男人喜歡的事情相比,他更難以接受的是——那人居然會是大師兄,對他像父像兄一般的大師兄。許山嵐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他跟叢展軼情人一般卿卿我我的場面,念頭一冒出來都覺得rou麻。

于是,明天,哦不對,今天——一早該怎么跟叢展軼說話呢?最起碼的是,該怎么稱呼他才好呢?還叫哥?太親密了吧,本來挺純潔挺親切的一個稱謂,怎么回想起來這么古怪呢?叫“大師兄”?又,又太生疏了吧。好像故意保持距離故意冷淡似的,其實許山嵐真沒想跟叢展軼拉開什么距離,畢竟還得在一個屋檐下生活的。前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