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白沒吃過飯。說是在一起呢，也沒見過家人朋友，也不受法律保護……”周唯贏認(rèn)真看著方浣的臉龐，手指一點一點地給他捋著稍長的頭發(fā)，“你覺得，我是喜歡男人的么？”

方浣一動不動地看著周唯贏，想等他繼續(xù)說點什么。但周唯贏的話就到了這里，剩下的讓他猜讓他想。他稍稍垂下眼睛，睫毛顫顫，說：“你……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周唯贏輕聲說：“我只是問問。”

“……那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方浣想，周唯贏是出于同情憐憫還是出于喜歡跟他在一起，他也不想非要問到底。他怕把周唯贏問煩了，會討厭他。方浣覺得自己喜歡周唯贏就夠了。他想讓自己做什么都行，想玩什么花樣都能陪他玩。他要臉沒關(guān)系，方浣可以不要臉。

方浣不用周唯贏去哪兒都要帶著他，也不用告訴別人他們的關(guān)系，不用公之于眾，讓他私下里占有周唯贏就好了。

他心中只希望，如果有一天周唯贏不想跟他在一起了，要告訴他，不要騙他。

周唯贏一時間沒表態(tài)，方浣有點受不了，他最怕周唯贏跟他捋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也怕談以后。黏黏糊糊地聊一聊沒什么，但是周唯贏忽然這么認(rèn)真，方浣就覺得特別害怕。

他在感情里始終沒有什么立場和信心，一會兒說著不準(zhǔn)周唯贏喜歡別人，一會兒又卑微地覺得周唯贏能喜歡他才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

他甚至還幻想過那種里的情節(jié)。周唯贏受不了家里的壓力終于選擇找個女人結(jié)婚，那自己到時候怎么辦？要死皮賴臉求著周唯贏去給周唯贏當(dāng)?shù)叵虑榉蛎?？他雖然不要臉，卻也不恥這種出賣人格的事情。他也看不起這種人，可要是換了周唯贏……那一刻，他心里真的猶豫了。

方浣的擔(dān)憂之色漸漸浮現(xiàn)在了臉上，周唯贏不知道他腦內(nèi)這么豐富的想法，只覺得方浣剛剛說的好夸張，問：“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這么怨念？”

方浣腦內(nèi)已經(jīng)演到了周唯贏的老婆跑來跟他對峙，并且問給他多少錢才肯離開周唯贏的部分，完全沒聽到周唯贏跟自己說話。

他越想越悲情，并且覺得這戲碼完全有可能發(fā)生。他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周唯贏的衣服，周唯贏更是意外，摸了摸他的臉：“怎么了？”

方浣“嗚哇”地就哭了出來，周唯贏嚇了一跳，忙找紙巾給他擦臉，“你干嘛?。课抑皇菃柲阋粋€問題，你哭什么？怎么了？我哪兒說得不對了？”

“你是不是覺得不喜歡我了？”方浣問，“要不然干嘛問我這種問題？”

周唯贏說：“難道你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男人的時候沒有心理波動么？就這么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么？”

“是啊?！狈戒綀詻Q地回答。

“……”周唯贏被堵得一下不知道說什么，順嘴說，“那行吧。”

這句話說出來那還了得？方浣覺得周唯贏的本性就是個無關(guān)風(fēng)月的直男，這段時間所謂的甜甜蜜蜜可能都是周唯贏那個新鮮勁兒還在，可能還要再加上自己比較好睡的原因。一切亂七八糟的腦補全都涌現(xiàn)了出來，他從沙發(fā)上下來，蹲在客廳落地窗的花花草草前，仿佛一個角落蘑菇在搞自閉。

周唯贏無可奈何，雖然方浣在哭，但是他的行為卻把周唯贏給逗笑了?！澳愕男∧X袋瓜里在想什么呢？”周唯贏蹲在他一旁問，“乖，告訴我，晚上給你做好吃的。”

“我不要?！狈戒秸f，“你總是把rou燉糊?！?/br>
周唯贏啞口無言，有點尷尬地“咳”了兩聲，說：“那……那我給你買點好吃的？”

“我想吃什么買不起？”方浣摸了一把眼淚，“讓你這個無業(yè)游民給我買么？”

“……”周唯贏問，“真不說是不是？”他干脆把方浣抱了起來，“那就把你干到開口?！?/br>
“不行！”方浣不想被搞到后半夜，他明天還在爬起來上班，掙扎著說，“你干嘛老問我？叫我說？你自己沒長嘴沒？你一句話都不說，八桿子打不出個屁來，你還想讓我怎么樣呀？你是不是覺得玩我玩膩歪了？周唯贏你要是想找女人結(jié)婚生孩子了，就……就別吊著我，也別指望我擦掉眼淚陪你睡。嗚嗚嗚嗚……直男的嘴騙人的鬼，你就是看我好騙好睡，饞我的身子！周唯贏，你下賤！”

他一頓瘋狂輸出，給周唯贏說得有點懵。周唯贏甚至都回憶不起來自己干了點什么招惹方浣這番聯(lián)想。他不就是問了問兩個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以及自己這個樣子算不算喜歡男人么？何至于上升到仿佛他明天就跟方浣沙揚娜拉了？

有些問題周唯贏嘴上不說，但他會去思考。他覺得自己對于方浣的喜歡其實跟男男女女關(guān)系不大，可能他就是在跟方浣的相處中，在那些雞飛狗跳的吵鬧中，對方浣產(chǎn)生了情感。

兩個男人既得不到家人朋友的認(rèn)可，也得不到法律的保護，興致來了翻天地覆，等到雙方都不再想履行責(zé)任的時候一拍兩散。周唯贏這段時間沒少看這方面的書和帖子，他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想踏入那個通俗意義上的同志群體圈子，也對很多所謂的圈內(nèi)常態(tài)很是厭煩。

他知道方浣過去的感情生活可以用“豐富多彩”來形容，情侶之間談“過去”是很敏感的，但周唯贏會偶爾幻想方浣是怎么跟那些男朋友們相處的——也會這么撒嬌么？也會這么粘人么？那些對他說過的甜言蜜語，是否都是從過去的一段又一段戀愛中學(xué)會的呢？周唯贏不否認(rèn)人確實會在眾多感情生活中逐漸成長，也覺得那這些說事兒特別沒勁。但是偶爾想到，心中多少也有點不太爽。

方浣對他而言年紀(jì)太小了，這個年紀(jì)愛玩愛鬧，性情也不穩(wěn)定，喜歡嘗試任何刺激的東西。新鮮感來的很快，同樣，這種感覺的保質(zhì)期也很短。方浣會懷疑周唯贏是出于同情才會喜歡自己，他在愛情里卑微，周唯贏何嘗不會懷疑方浣是出于依賴感而喜歡自己呢？說到底，他也不是什么在愛情里很有經(jīng)驗的人。

愚蠢的人類會把很多相近的情感盲目地歸結(jié)為愛情。他們其實都在擔(dān)憂對方錯愛，怕對方夢醒。

所以周唯贏才會問方浣那樣的問題，他實在擔(dān)心自己頭腦一熱答應(yīng)了方浣去為他工作，兩個人把工作和生活都摻合在了一起，白天見晚上見，早晚會膩歪，紅玫瑰也會變成蚊子血。

周唯贏就算再怎么成熟冷靜，面對方浣的時候難免也會犯一些新手錯誤。就是因為他太懂事而方浣太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