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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奇怪的姿態(tài),踉踉蹌蹌地跑開了。畢竟是一個連打架的時候,都在不停地捋頭發(fā)的家伙……蘇試泰然處之。溪河邊錯落地栽種著樹木,可以看到其中掛著燈球的那一棵,就在蘇試側(cè)后方。玫瑰色的燈球在枝葉間落下,在下方,樹干上的木釘上掛著一根十字架銀鏈。蘇試向著那棵樹轉(zhuǎn)身,隨即同身后的黑影一道,以相同的頻率,身軀微微一跳——就像大多數(shù)人受驚時那樣。在相隔不到一尺的距離,一張蒼白的臉正沉默地注視著蘇試……潛伏靠近的血族,屏住了呼吸,宛若一抹黑色的幽靈,無聲張開的冰涼的手指,緩慢的移動的雙手,在微妙的尷尬中戛然而止,然后猛地張開手指掐住了他的脖頸!擒著他向一旁的樹干撞去!樹干震動,樹葉喧囂。脊背頓時火辣辣,如薄荷被撕碎滲出清香,升起一股麻冽的疼痛。在蘇試從猝不及防的猛烈一擊帶來的迷眩感中回神以前,年輕血族一掌摁住他的額頭,帶得后腦撞向樹干,在他腦內(nèi)制造嗡鳴。穿入蘇試的發(fā)際的手指緊跟著收緊,他伸長獠牙,如飲溪的鹿,低頭欲啜飲。下一秒,他猛地后退——“碰——!”一個銀球燈高速旋轉(zhuǎn)著沖過半空,砸中對岸的樹干,深深地嵌入其中。玫瑰色的燈光在一陣閃爍后,黯淡下去,光暈變得像炭火般微弱。站在蘇試面前的血族,高挺的鼻梁上淌下一滴血珠,而傷口已經(jīng)消失。他像獵狗一樣轉(zhuǎn)頭,看向遠(yuǎn)處的巴蘭——在透視中被樹干遮擋身影,正抬手整理著肩頭微亂的外套。已經(jīng)解開的外套,此時被披在他的肩頭。血族用力向下甩了下手腕,一把尖刀射出他的袖口,被他握住。緊繃的身姿有如出擊的獵豹,他化為一道疾影沖向了巴蘭。巴蘭向前邁步,身影閃爍。他仿佛閑庭信步,披在肩頭的外套卻飛舞鼓蕩。刀尖畫弧,揚向高處,劃向巴蘭的脖頸……疾速帶來的氣流使上空樹葉不安地顫栗,仿佛要掙脫樹枝逃走。巴蘭一記側(cè)踢,快、準(zhǔn)、狠,憑借傲人的腿長的優(yōu)勢,將對方一腳踹飛,撞裂樹干。巴蘭手指搭在肩側(cè),夾著衣襟,撥弄了一下那件依然平穩(wěn)懸掛在肩膀上的外套。就在底下兩人交手之際,一道黑影趁機(jī)從樹上躍撲,如從空中俯沖而下的鷹隼,銳利的匕首向巴蘭揮刺,眨眼間,寒光已映射到巴蘭的后頸……巴蘭轉(zhuǎn)身一腳把他踹回樹上去。鳥瞰幽暗的樹林,只見一個大字型的人影像一只小鳥一樣飛出枝葉頂層,又撲騰地落下,好像被海水吞噬般,在“嘩嘩”的葉動聲中,消失在葉浪之中。……第十八章:水中纏斗蘇試趁此機(jī)會沖往銀色十字架,他已經(jīng)站到了十字架下,玫瑰色的燈光暈染在他淺色的額頭上。將那張混血的英俊面龐,渲染出童話般的氣質(zhì)。十字架被釘在離地面兩米半處,但以蘇試的身高,要取下來仍屬輕松。他帶點淺金的白皙修長的手指,像月亮一樣上升。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十字架時,一只手“啪”地一聲撐上樹干,剛好按在他的手上。一只蒼白而瘦削的手,帶來淡淡的薄荷香氣。蘇試轉(zhuǎn)過身,巴蘭正低頭俯視著他,黑色的雙眸,像夜風(fēng)一樣,隱藏著一股無形的掠動。那張蒼白而英俊的臉,也被球燈染上了玫瑰色的光暈,泛起一種柔情與鬼魅交織的奇異感……巴蘭就像一陣微涼的冷霧,出現(xiàn)在他面前。銀鏈在兩人交握的掌心間交纏,十字架晃動。這樣就扯平了,巴蘭心想:在受邀的游戲中,被血族們戲弄、追逐,隱忍著緊張和惶恐,卻無路可走,就在第一個血族要傷害他的時候,巴蘭——高貴的巴蘭-西西拉,年輕一代血族中的佼佼者。高貴者中最富有,富有者中最高貴,既高貴又富有者中最年輕的那一位。品格遠(yuǎn)超那些無聊空虛,耽于追求刺激與享樂的血族小鬼的巴蘭,將如神祇降臨,伸出援手,拯救這只人類小羊于可怕的暗影四伏的迷途。他會為了他兄弟姐妹的冒犯向他表示歉意,將這個“福波斯”十字架送給他,像這樣不算貴重的銀飾很適合作為見面禮……多么彬彬有禮的巴蘭!雖然發(fā)展和他預(yù)計的稍有出路,結(jié)局看來倒并沒太大不同。雖然他搶走了他的宴會大廳,但他也騙了他。當(dāng)然他還害他付了很多冤枉錢,故意邀請他參加宴會試圖嘲弄他,還不小心……嗯……咬了他一口。……好吧,他的錯比起來是多了一點點。他只是需要一個機(jī)會來施展他的本性——他是一個友好的、和平的血族,在對待人類上他簡直就是個紳士,和他那些愚蠢的兄弟姐妹完全不同。見識過他們猙獰的樣子,他會知道他咬他那么一口并不過分,而且他還會進(jìn)步,他會做得更好。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看清楚了他和其他血族有多么的不同。他們會為了愉悅傷害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殺戮的本性。只有他會保護(hù)他……何況,他是巴蘭。他允許他接近他。“好了,該結(jié)束了……讓我咬一口,”巴蘭微微啟唇,犬齒變尖了一點點,他用那閃光般的微啞的聲音道,“只留一點牙印,不會流血的……”他微微低下頭,眼簾半闔,長而松軟的睫毛在白瓷般無暇的肌膚上投下一片淺色的陰影,硬挺的鼻梁幾乎觸碰到蘇試……兩只手在緊繃中交纏,十字架的晃動,始終沒有停止。巴蘭的力量占據(jù)上風(fēng),蘇試始終無法從他手中奪取銀鏈。他能感覺到,黑暗中仍有數(shù)雙眼睛窺視著這邊,像洞窟里的蝙蝠沉寂無聲,但又將隨時在你毫無防備的時候,傾瀉而出。象征性地被咬上一口,就可以結(jié)束這一切……但既然已經(jīng)由巴蘭決定“開始”,那就該由他來決定“結(jié)束”。“……”蘇試的雙手摟住了巴蘭的腰。巴蘭微微一愣。下一秒——“碰——!”蘇試帶著巴蘭撲向溪河,浮動著零星落葉的溪水炸開巨大的水花,像一道傷口將兩人吞噬,帶著微光的溪水涌蕩如咀嚼。頃刻間,蘇試便壓著巴蘭沉到溪底,那里鋪滿了黑色的光滑的石頭。一連串的銀色氣泡如沸騰般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