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仙壽恒昌’。”皇上唇邊笑意發(fā)冷：“父皇果然看重榮國府，這樣的玉落在你們家都不在意。你可知傳國玉璽上的字是什么？”

    賈寶玉垂首答道：“受命於天，既壽永昌?！?/br>
    皇上伸手：“哼，你倒知道。這就將你那塊玉拿來朕仔細(xì)瞧瞧?！?/br>
    不等他動，秦戊就忙去文殊菩薩前將一塊紅錦包著的玉拿來。誰知一點(diǎn)點(diǎn)展開后，里面居然不是通靈寶玉，而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

    秦戊手一抖，這塊普通的石頭就“啪”掉在地上，摔了個(gè)裂紋。

    --

    等辛泓承趕到的時(shí)候，寶華殿已經(jīng)大亂。

    御前侍衛(wèi)扣住了一眾僧人并在此勞作的宮人?；噬吓溃骸敖o朕查，寶華殿中居然有人順手牽羊，偷天換日！”

    辛泓承看向賈寶玉。

    驚變突然發(fā)生，他臉色也是蒼白，失魂少魄似的。

    然而查下去一無所獲。實(shí)在是賈寶玉自打在寶華殿剪了頭發(fā)出家后，這塊玉一直擱在文殊菩薩身前，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時(shí)候被人換走的。

    僧人們都滿口喊冤：“皇上太子容稟，凡在神佛菩薩座前打掃貢奉時(shí)，俱不許落單。平日里更不許私自接近逗留?！?/br>
    主要是寶華殿的神佛都是金身，所以怕被人刮了表面金子去，一般都看守森嚴(yán)，算起來這些僧人也確實(shí)沒有機(jī)會偷換。

    皇上不信：“難道好好的一塊玉還真能變成石頭不成？”

    辛泓承倒是有些相信。

    又看賈寶玉，好像忽然失了魂魄，此時(shí)臉上帶著笑就往這邊走。辛泓承忙擋在皇上跟前。

    賈寶玉笑嘻嘻指著皇上道：“任憑你是誰，也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彼樕系男τ洲D(zhuǎn)為哭：“沒有了就是沒有了。前世今生，都已經(jīng)完了，全都了了，再也沒有了?！?/br>
    他哭的是自己，卻正正戳中皇上的心事，險(xiǎn)些將皇上氣吐血。

    辛泓承連忙又從攔賈寶玉轉(zhuǎn)為攔皇上，生怕皇上盛怒下賜死賈寶玉：“父皇，皇爺爺今早叫了我去，說是病中煩悶，讓賈寶玉不必留在寶華殿，去他跟前讀佛法?！?/br>
    皇上目眥欲裂：“這樣的瘋子怎么能送到太上皇跟前！”

    辛泓承對著秦戊揮手：“找兩個(gè)力氣大的侍衛(wèi)，將他帶去皇爺爺跟前稟明一聲，別驚了圣駕?！?/br>
    然后又勸皇上：“好好的人忽然瘋了，皇爺爺若是不親眼見一見，總要疑心的?！?/br>
    皇上氣的拂袖而去。

    --

    辛泓承又只得隨著賈寶玉回到太上皇跟前，將方才的事兒細(xì)細(xì)說了一遍。太上皇雖然眼睛不好使，但也能朦朧看到賈寶玉的輪廓手舞足蹈，口中響亮的重復(fù)：“該去了，該去了?！?/br>
    太上皇嘆氣道：“罷了，將他送回賈家去吧。讓父母血親陪著也是好的，聽說他家里的妻子如今也生了一個(gè)兒子，既然失了魂魄，不如送他還俗去?！?/br>
    辛泓承心里想著，賈寶玉這樣，未必再肯回家，然而也只得答應(yīng)下來。

    太上皇特意又留了留辛泓承道：“這事兒不必告訴太子妃了，到底是親戚，免得驚了她的身孕。”太上皇嘆口氣：“還有一事，甄貴太妃一直病的迷迷糊糊，只怕就在這兩三個(gè)月了，到時(shí)候只叫太子妃穿素服就是，一應(yīng)喪儀不必緊跟著?！?/br>
    辛泓承剛領(lǐng)旨謝恩，就聽宮中云板聲連叩，哀聲四起。

    太監(jiān)畏畏縮縮進(jìn)來道：“太上皇，甄貴太妃薨了。”

    辛泓承：……就算太上皇是死亡筆記，只怕都沒有這么快。

    驚訝過后，又連忙上前兩步，堪堪扶住太上皇，只覺得手下胳膊干枯。

    這個(gè)從前征戰(zhàn)四方英武無匹的帝王，是真的老邁衰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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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獨(dú)行路

    黛玉替女兒穿上一身雪白的孝服, 柔聲哄道：“好孩子，一會兒進(jìn)了靈堂拜見太后娘娘，不要怕?！?/br>
    年僅三歲的稚童扯了扯孝服寬大的白袖子, 有些不明白為什么這衣服跟以往柔軟華彩的衣裳不同，白生生的刺眼。但聽了母親的話, 又把對衣裳的疑問拋到一旁, 嫩聲問道：“娘，我好久沒見太后娘娘了。咱們這就去拜見嗎？”

    黛玉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 哽咽道：“不, 是去磕頭。太后娘娘薨逝了?！?/br>
    “薨逝？什么是薨逝？”

    旁邊宮女們也都是一身素服，眼睛都哭的腫桃一樣，墨染見黛玉哽咽不能言，就蹲下哄勸：“郡主，太后娘娘往天上做神仙去了, 您得去磕個(gè)頭送送?！?/br>
    小郡主愣了一會兒, 望著滿室落淚的人，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哇”地哭了起來。

    算著時(shí)辰要到了，奶娘便將小郡主抱走, 要與她兩個(gè)哥哥一同候在殿外，等著進(jìn)去最后一次叩拜太后金體。

    墨染和小蘿扶著黛玉出門，正巧遇上同樣素服的周貴妃。

    此時(shí)距離黛玉入宮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年，周貴妃也再不復(fù)當(dāng)年初見時(shí)明艷驕橫跟皇后橫眉冷對的模樣, 尤其是太后薨逝，國之大喪，貴妃自然面色沉重，脂粉不施, 露出了深深的皺紋和沉郁之色。

    她瞧見重華宮一行人出來，便趕上來道：“太子妃保重身體，娘娘這一去，從此后宮里萬事都只靠著太子妃做主了。連娘娘的喪儀，也少不得太子妃主持?！?/br>
    天空陰沉沉了一日，終于下起了蒙蒙細(xì)雨。

    早有準(zhǔn)備的宮人撐起傘，貴妃抬頭看了看天，眼里也就含了淚：“這是老天爺都在哭太后娘娘呢。娘娘掌六宮事幾十年，垂范六宮，懿德褆躬，誰不稱頌?！彼门磷硬亮瞬裂蹨I：“不過好在娘娘去的安樂，壽終就寢，一點(diǎn)罪都沒有受。寶華殿的大師說，這才是幾世才能修到的福報(bào)呢?！?/br>
    是了。

    太后是于午膳后，覺得疲乏，就將看了一半的擱在桌上去小憩。睡前還囑咐身邊的女官，今兒天氣陰涼，就在院中闊朗處擺了桌幾，備一壺普洱，點(diǎn)心也不要太甜的，只要一碟子酸杏脯和一盤栗子糕。

    然而她這一睡，卻安安靜靜停止了呼吸。

    終年六十五歲。

    --

    黛玉從傘下伸出手接了幾星涼涼的雨絲。

    身后的墨染欲言又止：她知道娘娘傷心，可是這時(shí)候越發(fā)不能任性傷身起來，要保重自己才是。

    好在她還不及開口，黛玉便將手伸了回來，用手帕將手指揩拭干凈。

    墨染從后面跟著黛玉，看到她烏鴉鴉的鬢發(fā)上沒有任何金釵珠玉，只有一支銀子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