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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毛乎乎的臉頰,一副很害怕又很想繼續(xù)聽下去的糾結表情。羅饗若有所思。刺撓撓先生繼續(xù)解釋道,“起先我以為是今年春天的柳絮太多了,也許是過敏?!?/br>毛春城的城東沿河兩岸一帶種植著不少楊柳,據說是古時候傳下來的老樹,一直沒動過,每到春末天氣轉暖之時,漫天飛絮繁似雪。人在其中,不掩鼻遮面不能行。城東的人類和動物居民們都以習慣了。“但是后來我感覺越來越不對。我總覺得自己像是被監(jiān)視了一樣,能察覺到不善的目光從四面八方像我用來。這種被人盯著的不適感太過強烈也太過密集,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后來,我慢慢和幾位有經驗的成精者交流,發(fā)現大家或多或少都感受到過。我這才發(fā)覺事情不對?!?/br>刺撓撓先生幾番調查,最終將目光聚集在漫天的柳絮上。他盯著柳絮認真研究了整整一天,最終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眼睛”藏在柳絮里。無數的“眼睛”。就像無數的迷你探頭,悄無聲息地在風中凝視著他。為了讓他的敘述更加生動,刺撓撓先生還認真描述了一番那些“眼睛”的具體模樣。“一顆顆極小的小白點,若不是睜大眼睛仔細觀察,很難察覺。那些小白點是球狀的,中間有一抹黑色,就像豎著的瞳孔一樣,乍看起來像極了一顆顆獵食動物的小眼珠子在你眼前飄來蕩去。我伸手去勾那些小圓點,它們會像毫不起眼的灰塵一般隨之散開,但過不了多久,‘眼睛’們又會不動聲色地再次聚集。它們就像是有生命的一樣,如影隨形,用‘目光’交織出一張巨網,將刺猬旅館里的每只動物都籠罩期間。我不知道它們是什么,看起來總歸不像是有善意的玩意兒?!?/br>刺撓撓先生回憶著那些不太美好的畫面,深深吐出一口氣來,覺出一股不寒而栗的氣息。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毛刺覆蓋下的立毛肌正在緊密地收縮著,據說人類管這種感覺叫“雞皮疙瘩”。他諾聽完刺撓撓先生的分析,啾地驚叫一聲,全身的厚毛都炸開了。他最不喜歡恐怖的都市傳說和封建迷信故事,光是腦補,就害怕到尾巴打顫。盡管害怕會被羅饗扔出去,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往小老板的大腿上撲去,把臉深深地埋在他的褲腿里,把墨鏡都蹭掉了。自從三人開始談話后,阿灰就很識時務地躲在一旁沒有插嘴。此時他其實也很想撲到那位大人身上,只可惜他沒有實力也沒有他諾這樣的臉皮??蓱z的小草兔只好將腦袋上的發(fā)夾取下,放開兩只長耳朵,緊緊地扯著聊以慰藉。羅饗俯身,將手放在他諾的脖子后頭,發(fā)現那只小海獺很沒有出息地抖得更加厲害了。他無奈地搖頭,暗嘆自己的脾氣是越來越好了,一邊熟練地捏起小海獺的后頸rou,將他拋上自己的肩頭。他諾趕緊用兩只前爪緊緊地扣住小老板的脖子,不停地用濕乎乎的黑鼻子蹭他,“我警告你不準在我脖子上尿尿。”羅饗沉著臉說道。“這不是尿尿?!彼Z大聲辯解道,同時將一只爪子伸到羅饗的眼皮底下,展示著他那變得濕噠噠的褐色毛毛,“看,這是我的眼淚。”羅饗拍開那只毛爪子。他用的力氣并不大,但很明顯,那只煩人的小海獺很不高興,開始在他腦后擠眉弄眼的,哪怕不用看羅饗都能感受到他諾壓在他皮膚上的皺呼呼的小鼻子和rou臉頰。羅饗懶得理會,轉頭繼續(xù)同刺撓撓先生說話。“后來呢?那些眼睛是怎么消失的?”柳絮因天氣而起,一般會陸續(xù)飄半個月左右。羅饗來的時候注意到楊柳密集處仍有不少飛絮,但是他進入毛春公園后并沒有發(fā)現柳絮,也沒有看到所謂的“眼睛”。“柳絮消失的那天一起消失的?!贝虛蠐舷壬J真回憶著,“我還奇怪,今年的柳絮為什么只飛了不到一周時間,不知是不是和那些眼睛有關。它們只在公園里出現,園外的其他地方我曾經查過都沒有發(fā)現過。為此我還特地走遠了一些,想跟著風的方向找到那些眼睛的來源,但一無所獲。它們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盡管被這樣盯著讓我們感到不舒服,但也沒聽說有誰真地因此受到傷害?!?/br>漸漸地,刺撓撓先生淡忘了這些小眼睛們,將注意力重新放到吃喝拉撒等真正重要的大事上。只是偶爾回想起來,仍會有種極為不舒服的惡心感,就像是不小心吃了腐爛的rourou。羅饗將各種信息拼湊起來,沉吟著,半天沒說話。他諾偷偷趴在他腦袋旁小聲和他咬著耳朵?!澳阏f那些小眼睛會不會是什么新發(fā)現的物種?”他諾擔憂道,“它們會不會是專門來吃可愛的小動物的?”他有些緊張,畢竟他也是這樣可愛的小動物,如果有不明的捕食者在暗處覬覦他,后果簡直不敢想象。羅饗從思考中回神,聽出小海獺的言外之意,忍不住“呵”了一聲。“你不要呵呀,你也需要有點危機感了,你的合伙獺——我——隨時都有危險的哦?!彼Z不滿地敲了敲羅饗的腦袋。他本來是想也揪一揪小老板的耳朵的,但是考慮到如果他真地動手,刺猬旅館很可能就要多收容一名傷患了,小海獺最終還是選擇了戰(zhàn)略性認慫。羅饗再一次決定無視他諾。他看向刺撓撓先生,略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你的問題他諾會解決。我們先走了。如果你再看見那些眼睛,可以讓松鴉或是小嘴烏鴉們通知大羅雜貨鋪,它們不會拒絕你的。”聽聞令他煩惱多日的問題即將得到解決,刺撓撓先生激動地在草叢里轉了一個圈。他用兩只后肢支撐著身體站立起來,砰砰砰地拍了拍胸脯,鄭重作出了保證。他諾先是為刺猬旅館感到開心,轉而忽然覺得不對勁。小老板的承諾里說的是“你的問題他諾會解決”。我?我怎么解決?阿灰提出要和表哥敘敘舊,和他諾他們錯開回程。幾人揮手告別。他諾憋了很久,終于等和刺撓撓先生以及阿灰的身影完全看不見后,他向羅饗提出疑問。“很簡單,”羅饗完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你不是認識那只有貓罐頭的人類?”他諾反應過來羅饗說的是林洲先生。“可是他的罐頭也是要錢的?!彼Z將下巴擱在羅饗的肩窩處,歪著腦袋由下往上看著他。“他不會拒絕你的,他身上有很濃烈的貓氣,是個值得信賴的人類?!绷_饗篤定道,“而且這不是讓他出錢,而是讓他幫你搭上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