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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間,白霧又彌漫于整個房間——除了與段九澤對視的那一雙眼。但當段九澤轉(zhuǎn)頭四顧時,方才的白霧,又似僅僅是一瞬的幻象。房間,仍舊是那個房間,楊博文,也依舊是那個楊博文,就連原來窗戶打開的寬度都是一樣。而楊博文那雙如同稚子般干凈的雙眼,疑惑又無辜的盯著段九澤,好像完全不明白自己隨手指的一句話,讓段九澤心里,怎樣的天翻地覆。楊博文既然能指出這樣一句話,那么一定也能告訴自己,那日所見!思慮間,段九澤豁然間放開抓著楊博文的手腕,兩步走到窗前,倏然拉開所有窗簾,打開窗戶。他背對著窗戶,站在楊博文面前,一只手指著窗外,冷然問楊博文:“窗外呢?窗外是什么?”楊博文抱著書,呆呆的看著他,沒有絲毫反應(yīng)。段九澤大聲道:“你看到了什么!”楊博文被他這突然大聲的一句話嚇到,瑟縮的抱緊了那本舊書。“你看到的不是福利院的一切,到底是什么!?”楊博文不敢再去看段九澤的雙眼,在他眼里,此刻的段九澤太過危險,這讓他本能的抗拒。段九澤走到楊博文身邊坐著,一只手再一次抓著楊博文的手腕,一雙眼,緊緊地盯著楊博文低垂的雙目,另一只手,仍舊指著窗外,不斷地朝著楊博文嘶聲問看到了什么。“看著我!”段九澤幾乎說得上是粗魯?shù)膬墒株鴹畈┪牡碾p肩,不斷的晃動著楊博文的上身,想要知道楊博文到底看到了什么。“說話!”“……”“說話!”積壓了幾個世界的憤怒,仿佛在這一刻全然爆發(fā)。那種仿佛被人戲耍的無力感,在以為就要得到答案的一瞬間,又打回原形的巨大落差,讓段九澤幾乎失去理智。每一次能夠得到的模糊線索,都是楊博文給他的,可是這個人又在他以為就要解開黑暗的時候,隱去了最有可能是最大的關(guān)鍵點。然而不管段九澤怎么對待楊博文,楊博文都沒有說話,甚至開始抗拒段九澤的接觸。楊博文的一只手緊緊抱著舊書,另一只手則是不斷的推拒著,不斷在段九澤的身上胡亂的拍打。他偶爾抬頭,淚眼朦朧的望著段九澤的模樣,像是一只絕望掙扎的小獸。“小澤,你們這是……怎么了?”王琴聽到段九澤的喊聲,擔(dān)憂的上了二樓,走到楊博文的房間,想弄清楚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她一進門,看到的,就是段九澤失控的對著楊博文大聲喊話,而楊博文哭著抗拒段九澤的接觸。大開的窗戶,帶著窗外樹葉的淡淡清香,一陣陣的隨風(fēng)吹入房內(nèi)。聽到王琴的聲音,段九澤迅速冷靜的收斂了所有的情緒,放開楊博文的雙肩,冷冷的看著楊博文像個需要地方舔舐傷口的小獸一般,顫抖著雙肩縮在墻角,緊緊地抱著那本不離身的紀伯倫散文。王琴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可是段九澤和楊博文之間不太對勁這一點,還是看得出來。只是她不太明白,這兩天段九澤對楊博文都很好,就算說是親兒子,也不差了。怎么這突然之間?看著楊博文仿佛被人遺棄的模樣,想起這孩子原本就是福利院的出身,王琴忍不住有些心疼。她走到楊博文面前,想要伸手將這孩子拉起來,卻遭到了楊博文激烈的抗拒。王琴不敢再去碰楊博文,只是焦灼的看著段九澤:“你們這到底是怎么了?”段九澤冷靜道:“沒事?!?/br>說完,轉(zhuǎn)身就離開了房間。王琴看著離去的段九澤,又轉(zhuǎn)頭看向不愿自己觸碰的楊博文,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么辦好。段九澤一回到自己的臥室,直接就反鎖了房門,順便扯了扯一直端正的領(lǐng)帶。段九澤知道自己是在遷怒,但是他無法控制自己。因為他連自己一開始應(yīng)該怨恨的對象都不知道,只有楊博文這個可能和真相相關(guān)的人在身邊。仰躺在床上,段九澤目光直直的盯著天花板,良久,才抬起右臂,擋住雙眼,然后低低的笑了起來。那笑聲,仿佛一個自嘲的旅人,又仿佛一個嘲笑前路的行者。為什么剛好是自己?為什么剛好是自己不斷重生?為什么自己要記得每一個世界的記憶?為什么非得是自己不可?段九澤知道,自己就是問千百遍也無人回答,但是心里無處發(fā)泄的憤怒,仿佛一只無形的巨獸,不斷吞噬著段九澤長久以來的冷靜沉著。有時候,段九澤也會想,是不是自己死了就好了?可是心里又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吶喊著:不要認輸!憑什么是你認輸!段九澤也不想認輸,可是一年又一年的活著,無法得知盡頭的活著,這實在,太容易讓人產(chǎn)生絕望。段九澤想要吶喊,想要發(fā)泄,想要沖破這個詛咒一般的重生!他不斷的努力找尋線索,不斷地記錄所有一切,可是卻仿佛什么用也沒有。段九澤摸出上衣口袋里的那個筆記本,直直的盯了好幾分鐘,猛然坐起來伸手撕了它。既然筆記無用,不如空手重生。楊博文既然是能讓自己留在現(xiàn)實世界的重要線索,不如就跟著這個線索,一點點的觀察這個線索,跟著這個線索,牽出這個重要線索身后能找到的一切。反正在楊博文反應(yīng)激烈的對著自己說“看”的時候,原本打的主意,就是慢工出細活,如今,不過是回歸到最初的狀態(tài)而已。不要急,段九澤。段九澤,不要急。拿出打火機,一點點的燒掉筆記本,段九澤不斷的在心里做著自我建設(shè)。或許是突然的情緒起落,讓段九澤太過疲憊,燒完了曾經(jīng)覺得重要無比的筆記本,段九澤直接仰躺著就睡了,甚至連條毛毯都沒蓋。“嘻嘻嘻嘻——”“哈哈哈哈——”“桀桀桀桀——”“呵呵呵呵——”……夢境里,仿佛千百個人圍著段九澤,每個人都不停的笑著,仿佛是嘲弄的笑,又似乎是不屑的笑,還有人冷淡的笑……段九澤滿身冷汗的從夢里驚醒時,已是月上中空。揉了揉睛明xue,段九澤走到房內(nèi)洗漱間,打開花灑,讓熱水浸泡著每一個毛孔。換上睡衣,段九澤才打開臥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