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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很多風(fēng)景。從我們?nèi)松?,到我們年老之時。從黎明到來之際,到黃昏終了之時?!?/br>段九澤注意到,楊博文說的是“帶著你”,“替你看了很多風(fēng)景”。迅速的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段九澤想起了楊博文說的那個世界——在那個世界,段九澤作為植物人的精神狀態(tài),由楊博文帶著,坐了多次飛機。段九澤沉默的等著楊博文接下來的話,他知道,楊博文說這話,定不是心血來潮,興之所至。楊博文卻在此時停下了話頭。只是他身上那種緊張到極致的放松,以及那說不清的,矛盾的掙扎,卻是在段九澤面前,明明白白的展露無遺。段九澤深深地看了一眼楊博文:“隨你?!?/br>或許,這是楊博文能給自己的,最大的線索了。作為一個在悠長的黑夜里待得太久的人,段九澤無比期待黎明的到來。一路上的行程,都是楊博文認(rèn)認(rèn)真真定好的。每到一個目的地,楊博文都會非常認(rèn)真的帶著段九澤去看山,看水,看建筑,看荒漠……楊博文盡可能的在每一個經(jīng)過的地方,留下兩人的足跡。段九澤也無比配合的,隨著楊博文的步伐,由著楊博文做他想做的一切。“明天我們就會去最后一個城市了,最后一個?!?/br>段九澤看著不遠(yuǎn)處的海面,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說出了最后一個城市的名字:“牟成”楊博文和段九澤并排坐在長椅上,自語般說道:“是啊,牟成?!?/br>或許是兩人都明白,這最后一個目的地,很有可能就是這一切的終結(jié),因而,兩人都顯得過于沉默。“記得嗎。圖書館初遇那一次,我看著你翻開的那一頁,第一眼看到的,是‘只有愛和死可改變?nèi)f事萬物’,而你看到的,是‘除非通過黑夜之路,人是不可能到達黎明的。’”段九澤沒有作答,但是他清楚的知道楊博文說的是哪一個世界,因為那個世界太獨特了,唯獨那一個世界,段九澤是沒有中間那段時間的記憶的。那個世界,屬于“段九澤”的人生,是段九澤硬生生拼湊出來的,而非獨自經(jīng)歷。遠(yuǎn)處的天空,有閃電的光芒劃過。段九澤的眼里,清晰的倒映出閃電那刺目的光亮。他驀地睜大了雙眼,一直串聯(lián)不上的線索,似乎以光為線,就此成型。然而這閃電過去得極快,段九澤還沒有完全抓住,便又重歸于陰沉的天空。段九澤轉(zhuǎn)頭,看著楊博文的側(cè)臉,那從來沒有看清楚過的情緒,終于一點點明朗。記憶里,楊博文每一次掩藏在平靜之下的復(fù)雜情緒,也一點點浮上水面。楊博文突然轉(zhuǎn)頭看向段九澤,四目相對,兩人的神色,似乎都是前所未有的平靜,然而激流,卻暗藏在平靜之下。沉默,如同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帶著迫人的緊張,狠狠地揪住跳動的心臟。“……”段九澤清楚地看到楊博文的一張嘴,上下闔動,而他的一雙眼,如同平靜海面下的暗涌。然而段九澤聽不見楊博文的聲音。分明還能聽到風(fēng)聲,海浪聲,偶爾路人路過的談話聲,可是就是聽不到楊博文說話的聲音。段九澤驀地抓住楊博文的胳膊,沉著一張臉。不僅僅是因為聽不到楊博文的聲音,更多的,是段九澤心里無法抑制的慌亂。方才閃電劃破陰沉天空的那一刻,段九澤模糊意識到,既然這個世界確實如自己所想,以段九澤自身為中心,那在段九澤找到真實之后呢?其他人會依舊存在嗎?段九澤在很多世界里活過,但并不是每一個世界的每一個人都存在。有的世界,段九澤的奶奶早已故去,有的世界,段九澤的朋友,并不存在,其余人,不一而足。在記憶中,段九澤對楊博文的感情,在多個世界,經(jīng)年累積下來,可以說是無法撼動。然而在失憶世界里,段九澤卻不再記得自己與楊博文之間的一切,甚至現(xiàn)在恢復(fù)記憶了,感情卻并沒有如同曾經(jīng)那般熱烈。也就是說,失憶世界里,被抹去的,不僅僅是段九澤的部分記憶,還有感情。只是,為什么?天邊突然傳來陣陣?yán)茁?,接著是大顆大顆的雨滴落下,砸在人的身上,不疼,卻涼。段九澤抓著楊博文的一只臂膀,看著大雨迅速淋濕了楊博文的衣服。他無法想象,楊博文記起過去的時候,是以什么樣的心態(tài)面對自己的。段九澤看著楊博文的一雙眼,他無法欺騙自己,楊博文也同自己一樣,被抹去情感。隔著不斷滴落的雨水,段九澤似乎看到楊博文仍舊在笑,可是楊博文的聲音卻帶著nongnong的鼻音,他說——“段九澤,謝謝?!?/br>有些話,即便我們無法說出,但是我們心里明白。就如同那一頁書,我們眼里各自看到的,就是我們的結(jié)局。你是注定會穿過這重重世界,走到黎明的。而我,要改變這一切,便只有愛與死。多好,我們還曾有愛。即便你被抹去感情,不再記得那份濃烈,但那依然是我心里的黎明。段九澤看著楊博文的臉,忽然想放棄去牟成了,也不想追逐真實了,他就想和楊博文淋著雨,待在一起。他就想同現(xiàn)在這樣,看得到楊博文,也摸得到對方。段九澤忽然拉起楊博文,一邊朝著馬路的方向走,一邊快速說道:“我們不去牟成了,我們回家?!?/br>楊博文被段九澤拉著,踉蹌的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就停住了。他從段九澤的背后抱著段九澤,借此也讓段九澤停下腳步。“已經(jīng)足夠了。謝謝。”“……”“段九澤,謝謝。”段九澤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厭惡自己。為什么一定要尋找真實?為什么一定要在意真相?為什么……還是敗給了自己。段九澤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借此壓下內(nèi)心里不斷翻涌的各種情緒。曙光,透過窗簾映入屋內(nèi)的時候,段九澤聽到楊博文用很低的聲音說道:“黎明了?!?段九澤眼也不眨的看著那絲曙光,沒有答言。但是被子下,段九澤緊緊握著楊博文的手,一直沒有松開。楊博文看著天花板,故作輕松的笑了笑:“一直沒去過牟成,這回,可能就有機會看看牟成的風(fēng)景也說不定。”段九澤悶悶的“嗯”了一聲——雖然他和楊博文都知道,這話,安慰不了誰。因為牟成,是一個永遠(yuǎn)也到不了的彼岸。從酒店出發(fā),到機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