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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鄭官人抱著還在掙扎的希孟,一把扔在了書房的軟榻上,對著床上的小人兒欺身壓上,雙眸明亮卻迷離。希孟這下才將這位“鄭官人”的面目看得真切,燈光下,一張英俊而熟悉的面容近在咫尺。希孟一時竟然深深怔住,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希孟,希孟,真的是你么?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師父找你找得好苦啊?!编嵐偃司o緊注視著希孟的雙目,說話都伴隨著粗重的喘息聲。“師父……”怎么會是師父?怎么會是師父?希孟的腦海里亂成一團,一會兒是三年前那個儒雅溫和的師父,一會兒是剛才企圖對jiejie施|暴“鄭官人”,這個人真的是他的師父?“是我,是師父。”鄭官人拉起希孟的手,只覺guntang掌心中的一雙小手冰冰涼涼。不是希孟的手涼,而是自己渾身燥熱。這位“鄭官人”意識到,自己體內(nèi)藥力未解,已經(jīng)快控制不住了。“師父?”希孟抬起頭看著他,認真地說道,“您的手好燙?!?/br>“沒事。我們明天再說?!编嵐偃诉B忙放開希孟的手,轉(zhuǎn)身便匆匆往門外走去,“希孟,我們明日再說,你先睡了吧!”“師父……”不敢再逗留片刻,鄭官人大步出了書房,對候門口的張公公輕聲吩咐道:“去后宮里隨便找個嬪妃來侍寢,越快越好!”“???”張公公吃了一驚,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聽到?jīng)]有,還不快去!”趙極怒道,“遲了朕便斬了你!”“是是是,老老奴馬上去。”希孟在御書房里一晚上都翻來覆去睡不著,這一天之內(nèi)的種種變故令他還來不及接受。一會兒想到jiejie,不知她這些年過得怎么樣,這會子一個人在那里可怎么好;一會兒想到師父,不知道他怎么就成了富商還認識jiejie,又怎么把自己帶來這個陌生的地方。任外面春寒側側,書房卻里溫暖如春。希孟側臥在榻上,往周圍看去。榻前有一張書桌,桌后的墻上懸掛著兩張古樸的瑤琴,書桌兩旁的架子上則擺滿了珍貴的玉器,懸掛著歷朝歷代的名家書畫。神奇的是,此時冬寒未消,架子上的一盆蘭花卻竟然開得生機勃勃,有如已在陽春三月一般。希孟在山上砍柴的時候,有時也能見到蘭花,然而每次都是匆匆一瞥,來不及細看。聽說蘭花品性高潔,是花中君子,希孟一直都在心里默默喜歡這種花,想要看清它究竟是個什么樣子。希孟掀開被子走到架子旁,將那株蘭花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遍。細到每一根蘭葉的紋理走向,每一朵蘭花的俯仰開合,蘭蕊的生長方式,大到蘭花蘭葉的疏密錯落,生長方向,乃至蘭花的氣韻。希孟將這盆蘭花的每一處都化作畫一般的筆觸記在了心里,在心中用畫筆輕輕勾勒出一幅白描的蘭花來,然后在心里默默為這盆蘭花層層渲染上色。不經(jīng)意瞥見桌上有一疊撒金宣紙,紙間撒入的金粉在燈光下如天上的星星一般閃閃爍爍,燦爛生輝,希孟好奇地走到桌前,原來桌上竟然放著整整一疊畫。希孟認識師父的筆觸,這些應當都是師父的練筆之作,悄悄看看他應該不會在意吧?希孟小心翼翼地翻開那些畫紙,一幅一幅仔細品味起來。師父作畫的題材很廣泛,不論山水,各類花卉,飛鳥魚蟲,乃至人物,都有入畫。希孟往往一眼看意境,再分析構圖,最后去洗洗品味花上的每一筆觸,最后再看一眼色彩的協(xié)調(diào),不禁感嘆師父的畫,沒一幅都是上乘之作,自己連他的十分之一都不能比。看著看著,希孟從師父的一疊大作中抽出一張筆觸稚嫩,構圖毫無章法可言的畫來,不禁羞愧得滿臉通紅,不知所措。這不是自己以前畫了送給師父的么?師父竟然將真的將它帶回來保存到現(xiàn)在?希孟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幅和師父相比之下稚嫩得不堪入目的畫,連忙將它塞到了這一大疊畫的最底下。第二日,趙極召見了翰林圖畫院的主持,掌院學士王擇。“朕昨日在宮外遇見一少年,發(fā)現(xiàn)他天資聰穎,是個難得的可塑之才,就將他帶入了宮中。以后就讓他到你院里做事,請你多多指導指導吧?!壁w極撒謊連臉都不紅一下,胡說道,“朕之前已經(jīng)指導過他一二了,他的這個基礎應該不比你院中的學生差,過不定還好一些。”“能有幸得到陛下的指教,基礎一定是比普通學生好很多。”王擇恭維道,“既然陛下有命,臣一定會將他妥善安置。臣一定馬上前去給他安排職務和住所,日后一定會對他悉心指導,多加關照?!?/br>“嗯?!壁w極滿意地點點頭,道,“不過,你不要將此事聲張,還是要把他和其他學生一視同仁,懂么?”“是?!蓖鯎窨谥写饝?,心中卻在腹誹,就您老昨晚那轟轟烈烈的架勢,這事兒宮里早就已經(jīng)傳遍了,哪里還需要我來聲張?此刻,趙極卻還自以為做得滴水不漏,將希孟隱藏得很好,不曾驚動任何人。希孟搬到翰林圖畫院里住,其實什么行李也沒有,只是空手一個人來去而已。王學士感到深深無奈,這孩子簡直就是官家從街上搶回來的一般,竟然連回家的機會也沒有,換洗衣服和生活用品一概都沒有帶。不過到了下午,官家竟然親自派人往翰林圖畫院里送來一箱又一箱衣服和生活用品,每一件都是上乘之物。那些衣服物品都做工精良,一看就是宮中物件,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趕制出來的,真不知道官家到底是提前準備好的,還是給司制方里下了緊急命令。總之,官家是沒少在這孩子身上下功夫。希孟和一個并不認識的南方小哥哥同一間寢舍,開始兩個人都比較害羞,只是互相笑笑,然后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上幾句。“你家哪里的???”小哥哥問道。“陳州門那邊?!毕C匣卮鸬?。“陳州門是什么地方?”“就在汴京,南邊?東邊?”希孟想了想,覺得家里住得又像在東邊,又像在南邊,便說道,“東南邊的一個城門。你呢?”“我家啊,我家可遠了?!毙「绺珧湴恋靥裘嫉溃拔壹以阪闹?,你聽說過沒有啊?”果然這地方聽都沒聽過,希孟搖搖頭。“想想你也沒有聽過。”小哥哥到,“在兩浙路,離這里很遠,一個很多人都沒聽過的地方。”“那你為什么跑這么遠呀?”“為了進畫院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