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地方？”瑞德不知道晏青知道了些什么，兩人剛剛見面，他就變得極度熟稔，像是多日的親密朋友。

    “大唐長安城?！彼f。

    濃云漫卷，漫天的雪傾蓋了這座浩大城池。

    瑞德疑惑晏青為什么沒有直接用法術(shù)變幻幾件衣服給他，等到穿過街坊走進布店，看晏青跟著老板娘對著堆成山的錦繡絲緞挑挑揀揀時，瑞德算是明白了，晏青對漂亮衣服的熱愛從現(xiàn)在就開始顯現(xiàn)了。

    “瑞德，你穿紅色么？”晏青拿著一匹朱紅雙宮緞問他。

    瑞德連忙擺手，他過去最多穿一穿紅褐色的西裝外套，這么艷麗光亮的顏色他只在摩根的某位女友的晚禮服上見過，還有就是晏青當下穿著的窄袖圓領(lǐng)袍，朱紅色在他身上不顯妖艷，反倒是一股風發(fā)意氣。

    晏青似乎有些遺憾，又拿了幾匹靛藍鴉青類的絲緞給他看，眼花繚亂之下，瑞德隨意指了幾匹。挑完料子，晏青又興致勃勃地和老板娘聊起該給瑞德做些什么款式，瑞德本人則像只木偶一樣任由衣工給他測量尺寸，訂完工期，晏青再給瑞德挑了幾件鋪子里的成衣。

    瑞德選了一件群青窄袖圓領(lǐng)，衣料上還織有靈芝祥云圖案，里面還層層疊疊瑞德叫不上名字的保暖衣物，他本就身量高挑，這衣服一穿，更顯挺拔。

    晏青繞著他轉(zhuǎn)了一圈，口中念叨著什么，顯然是十分滿意的。

    “接下來去哪？”瑞德在晏青為他重新系上披風時抿唇問，晏青看他是那奇異發(fā)亮的眼神讓瑞德心底漫起一股古怪的情緒，上一個晏青只當他是過客，二人平淡相談，現(xiàn)在這算什么？

    “回我府上?！眱扇俗叱龅觊T時，一架馬車已經(jīng)恭候多時，兩匹高頭大馬在雪天里格外精神俊逸。

    晏青先上了車，挑開簾子，再轉(zhuǎn)身拉了一把動作不太熟練的瑞德。車廂內(nèi)亦有暖炭香爐，不過熏香的味道有換了一種，更加清涼靜氣壓過了馥郁。

    瑞德觀察完車廂內(nèi)的裝潢，又觀察起晏青來，和前幾次總歸是質(zhì)樸的打扮不同，晏青不僅一席紅衣，青絲高束，還腰帶玉勾，掛金垂絳，和這無處不透著精致的馬車一般華貴高岸。

    再往上看，瑞德便對上晏青那雙含笑的眼，目光相接時，晏青挑眉，“如何？”

    什么如何？瑞德看晏青那副期待夸贊的模樣一時無奈，說道：“你很好看?！?/br>
    晏青似乎被愉悅到了，神色又明媚了幾分。

    真可愛。

    無論哪個晏青，即使性情有所變化，但這都是晏青，瑞德聽著自己加速的心跳默默地想，和辛四的可愛不同，但總歸是很可愛的。上一個晏青人也不錯，雖然有一點固執(zhí)，還有幾分難以捉摸，但殺妖的晏青沒這么友善，不愛說笑，是塊冷酷的石頭，使起劍來像奔騰的激流，看上去沒這么精致，用歲月的審美去細細打磨完善的容顏還不屬于他，自然得刀劈斧刻。

    卻也令人見之忘俗。

    趁著晏青心情不錯，瑞德問起項鏈的事情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辦法取下它，“你之前為什么說這根項鏈圈住了我。？”

    晏青揚了揚下巴，“金兀螭的角配上蜃珠，佐以靈力鮮血，一面護著你，一面像野獸般宣誓占據(jù)。很粗糙的玩意兒，你覺得好看就帶著，不喜歡，我?guī)湍闳∠卤闶?。?/br>
    “還是不了。”

    晏青也不強求，馬車行駛了一炷香的時間后在一座大宅前停下，下車之前，一個似乎是門童的人給晏青傳了句話，“王府君元宵夜會在房中設(shè)宴，邀請晏郎君一敘?！?/br>
    “替我向王府君道謝，只是近日佳人在側(cè)，不便走動。”晏青說完，車外又是噓噓低語，一陣馬蹄聲后，晏青才帶著瑞德下車。

    府門口有侍女迎主人入內(nèi)，瑞德跟在晏青身后，“你有佳人陪伴？”

    二人正穿過湖畔回廊，白雪簌簌蓋滿亭松和結(jié)了冰的湖面，冰層之下，還有紅鯉魚擺尾的影子。

    “佳人不就在面前嗎？”晏青回答。

    “……”瑞德安心了，可瑞德也迷惑這幾千年來他身上都發(fā)生過什么，才能從一個不愛說話的冰塊變成花言巧語的孔雀。

    一路上侍女都未言語，只是挑著燈把兩人帶至一方院落中，為主人推開房門。

    “你暫且歇下，我的居室就在對面?！标糖嗾f，侍女燃起了房間內(nèi)的炭爐和香爐，又在白日里毫不節(jié)省地點上了幾盞燈，把偌大室內(nèi)的黑暗之處全部照亮，“她名碧云，讓她服侍你住下，若有額外需要，喚我便是?！?/br>
    “我不需要人服侍?！比鸬驴粗淘评w瘦的身材，還有那張小巧的臉蛋，十分懷疑她還沒有成年，自己是在濫用童工。

    “偌大庭除，你還要親自打掃不成？”晏青說，“若是不習慣女子服侍，我讓碧云改換男裝也可。”

    “不用了?！比鸬掠X得這樣不合適，他不希望一個未成年因為自己的習慣患上性別認知障礙。

    晏青眨了眨眼，看著瑞德憂慮的目光忽然明白了他在意的事，朝著碧云揮了揮手，挑燈花的婢女突然化作一張紙片飄飄落地。

    瑞德嚇了一跳。

    晏青笑道：“不過是個紙偶，并非真人，也沒那么聰明。你若是不習慣，就暫時讓她留在紙形，如有需要，用水打濕紙偶的頭部即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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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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