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聽聲音完全聽不出是上了年紀(jì)的人。

聽到老大爺和他們說話，程乂兩個人走過去，“我是來送信的，大爺，您有事么？”

老大爺眉頭皺了起來，“你們住在村頭那個老太婆家里？”

“對啊，”程乂遲疑地點頭，難道兩個人有仇？

“那個老太婆古怪的很，我勸你們趕快離開?！?/br>
老大爺只說了這么一句，提起鋤頭重新鋤起地來，任程乂他們怎么說都不肯再開口。

程乂泄氣了，低聲說：“會不會他們倆有仇，他故意嚇我們的?！?/br>
胖子搖了搖頭，說：“我看他神情清明，和這里的人眼神都不同，其他人的眼神大多數(shù)都是麻木、混沌的，這就是被陰氣影響太深，完全喪失斗志的表現(xiàn)，他不一樣?！敖又钟貌淮螅洗鬆斖耆苈牭降穆曇粽f：“她家里陰氣很重?！?/br>
老大爺拿鋤頭的手一抖，動作慢了下來。

程乂會意，也說：“該不是有鬼吧？”

“嘖嘖，”胖子沖他擠眉弄眼，“你忘了昨天晚上……”后面的話一帶而過，連程乂都沒聽清楚。

老大爺放下鋤頭，嘆了口氣，“我就告訴你們吧，這也不是秘密了?！?/br>
胖子對程乂得意的挑眉。

“事情還要從八年前說起，”回憶起以前的事，老大爺神情恍惚，“那時候我還有個養(yǎng)子，他是我進(jìn)城的時候撿到的，我撿到他的時候他才幾個月大，那孩子什么病都沒有，手腳也是好的，我就把他帶回來當(dāng)兒子養(yǎng)，時間過得快啊，一晃兩三年就過去了。他等到三歲多的時候還不會講話，我著急啊，帶他上醫(yī)院，醫(yī)生說那孩子天生就不能說話。我算是明白他的父母為什么要把他扔了。我那時候也起了把他丟了的心思，但是看到他拿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我，我又舍不得了，有什么辦法？養(yǎng)了三年就算養(yǎng)條狗也有感情了，更何況是個乖孩子。

八年前他七歲，有一天出去之后很晚都沒回家，他一向很聽話，從來都是在天黑之前回家。我怕他出什么事，就去找，一直找到半夜，找到的時候那孩子都冰涼了?！?/br>
老大爺擦了擦眼淚，“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干的，我在村里一個個問，愣是沒一個知道是哪個害了我兒子。后來還是一個經(jīng)常在這邊樹林玩的孩子告訴我，是那個老太婆家的孫子打傷了我兒子。老太婆家的老不死是村長，我上門理論還被他兩個兒子打了出來。沒天理啊?！?/br>
“后來報應(yīng)來了，老太婆的孫子病了，六七年都沒好，去年終于病死了。她孫子頭七過了沒幾天，她兒子兒媳女兒也都不見了，老太婆得了失心瘋，逢人就哭訴自己兒子女兒丟下她跑了?！?/br>
老大爺說完，神情寥落地坐在田埂上，就算害死他兒子的兇手死了，他兒子也回不來了。

程乂再一次想起了昨晚的那個夢，一群孩子圍著一個小啞巴拳打腳踢，木棍落了下去，鮮血流出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啞巴，啞巴，師彥青也是啞巴，認(rèn)識的人的祭日，這些信息不得不讓他做出一個猜想——或許師彥青就是當(dāng)年死去的那個小啞巴。

程乂怔怔出神了一小會兒，回過神就聽到胖子在問老大爺，“大爺，不知道一年前的事您還記得不記得。”

老大爺說：“村里就那幾件事，大爺雖然老了，記性還不差?！?/br>
“就是您知不知道一年前，村里有人買過孩子，還不會走路的小女孩兒，”胖子問。

老大爺思索了一會兒說：“這我倒是記得，這件事那時候鬧得挺大的，買孩子的就是那個老太婆，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還在奇怪，老太婆為什么要買個女娃，就算她大兒子大兒媳不能生了也要買個男娃才能傳香火啊。后來她孫子頭七過了我才知道她要做喪天良的事！”

老大爺胸口劇烈起伏，氣兒都喘不勻了，看起來氣得不輕。

程乂抿了抿唇，他對老人即將要說的事有種很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

“她買那個女娃是要給她孫子做童養(yǎng)媳，老太婆瘋了，她瘋了?！?/br>
一時間三個人都沒說話，現(xiàn)場只能聽到老大爺喘氣的聲音。程乂從來不知道，人壞起來居然能壞到這種地步，或者對方從來沒想到過，自己做的事是不對的，在她眼里她的孫子最寶貴，其他人陪她孫子去死都是那個人的榮幸。愚昧至極，可悲至極，可恨至極。

程乂第一次那么厭惡一個人。

“哎呀！壞了！”胖子突然大叫了一聲。

他用手掰過自己的腿，哭喪著臉說：“我真的中毒了，腿都黑了?！?/br>
他之前被刺扎過的位置腫了起來，黝黑黝黑的，傷口還在往外滴黑色的水，看起來即可怕又惡心。

程乂皺著眉蹲下身，在他腿上捏了捏，“疼不疼？”

“就是因為它不疼我才現(xiàn)在才看到它變成這樣的啊，完了，我要死了，要死了……”胖子癱著手臂躺到地上，一副等死的模樣，“我肯定是要死了，我那條腿已經(jīng)沒有知覺了，我身上越來越?jīng)]力氣了，我頭好暈，我不行了，我看不見了，眼前好模糊。程乂啊，我拜托你幫我給我?guī)煾笌Ь溥z言，就說不孝徒弟去了，不能再繼續(xù)盡孝了，讓他不要傷心，來生我還愿意當(dāng)他徒弟，嗚嗚嗚嗚……還有我?guī)熜謧?，告訴他們，讓他們不要擔(dān)心，再也不會有人和他們搶飯了，讓他們吃飯的時候慢點兒，不要噎著，嗚嗚嗚嗚嗚……程乂，我?guī)煾甘?、是……?/br>
胖子閉上眼睛，一動不動了。

老大爺捏著他的腿看了一會兒，百思不得解，“他中的這是尸毒啊，最少要兩三天才會發(fā)作，尸毒也毒不死人啊，毒血擠出來就好了?！?/br>
程乂聽得滿頭黑線，用力推了推胖子，“起來了，別裝死?！?/br>
胖子閉著眼睛哭了起來，哭得跟死了爹媽一樣，在老大爺拿鐮刀劃開他的腿，黑血噴出來的時候他哭得更慘了。

隨著流出來的血顏色慢慢變淡，胖子的腿也漸漸恢復(fù)了原來的顏色。等到血變成正常顏色的時候，胖子開始吸著涼氣喊痛，“我的媽呀！剛才是完全沒有感覺，這時候痛的跟啥似得?！?/br>
程乂笑著說：“被尸毒感染當(dāng)然會變得跟尸體一樣，尸體就沒有痛感?！?/br>
“哎呀你別說了，我剛才真以為自己會死，嚇?biāo)牢伊??！?/br>
胖子用力把自己的T恤下擺撕成條狀，把腿裹了起來，“從這一刻開始，我要努力熱愛生活，珍惜活著的每一天，以前總是師父拿棍兒攆著我才肯練習(xí)畫符，以后我要把以前漏掉的都活回來?！?/br>
比起胖子的宣誓，程乂更好奇的是，“大爺，這片林子里怎么會有尸毒？”

老大爺拍了拍身下的土地，“咱們坐的這個地方，底下是墳地，村里世世代代有人去世都是埋在這里的，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