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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車廂,即便不說出來,也懂得那話中包含的是什么意思。宋春景沒有一口回絕,更加罕見的,沉默了。等待的時間更加難熬,數(shù)息后,太子忍不住道:“給我個機會,試一下。”他甚至想說‘不爽不要錢’,殘存的理智叫他停住口,留給了宋春景更多思考的時間。良久,宋春景松開了緊繃的手,手心里的汗甚至濡濕了坐墊,留下指甲蓋大小不明顯的印記。他收回上揚的視線,張了張嘴,說:“我下午回家取點東西。”話中之意,不言而喻。太子立刻同意,“好,現(xiàn)在就送你回家?!?/br>“不是要去將軍府嗎?”宋春景看著他問。太子:“……”他險些忘了這一茬,本想說明日再去,又怕努力了這么久宋春景再反口,只得艱難的說:“去?!?/br>宋春景咳了一聲,便自己提起圈在角落里的水壺,到了個杯底潤了潤嗓子。太子緊緊盯著他吞咽時上下滾動的喉結,也跟著咳了一聲。他接過空了個水杯,自己斟了滿滿一杯,一飲而盡。宋春景覺得他似乎有些浮躁,離得近了還能感覺到炙熱烤人的體溫。太子迎著他目光挑了一下眉,“怎么?”宋春景收回視線,按捺住了自己想給他把脈的手。太子視線下沉,打量著宋春景身上的衣裳,眼中精光一閃,嘴中卻為難又猶豫的說:“這樣去不好吧?”宋春景低頭看了看自己。他衣擺還未干,殘留的血跡在地上拖出斑駁的水痕。腰間掛著的玉墜子也沾了些紅色,將白玉染成了鴿子血石模樣。乍一看,像剛殺過人一樣可怕。太子適時建議:“先回去洗個澡,換身衣裳吧?”宋春景也覺得實在不像樣,沉吟道:“也好?!?/br>太子不明顯的松了一口氣,對著外頭道:“去宋府。”馬車立刻改道轉行,沒有引起一絲顛簸不適。宋府安靜非常。宋老爺最喜歡的就是下棋,現(xiàn)在年紀大了,即便不經(jīng)常下棋,也喜歡安靜待著。宋春景下了馬車,太子自覺道:“我在車上等你,省的你爹不自在?!?/br>“我很快出來?!?/br>說著,他轉身便走,腳步匆匆,轉眼沒了身影。太子望了一會兒,不自覺偏頭笑了一聲。他時常板著臉,偶爾一笑也是轉瞬即逝,氣勢無匹不怒自威。竟然還有偷偷笑出聲的時候。烏達湊過來,稀奇問:“殿下高興什么?”成功約袍當然高興,太子沒忍住,再次笑了一聲。烏達不明所以,跟著嘿嘿嘿一通傻樂。宋春景回房取了干凈衣裳,又收拾幾樣東西裝好,單手抱著往外走。走到前廳位置,宋老爺叫人扶著走了出來,“剛回來又出去?不是請假了嗎?”宋春景走過去,將手上東西遞給小廝,自己扶著他胳膊,“有些事要處理。”他看了一眼小廝,小廝捧著他東西往外走去。宋老爺打量一下他手中捧著的物件,發(fā)現(xiàn)是換洗衣衫一類的,“去哪里?”“東宮。”宋春景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裳,指著衣擺上的污穢,“直接過去了再換。”宋老爺“噢”了一聲,似乎沒反應過來,宋春景道:“晚上不回來了,您吃晚飯早點睡,明天一早回?!?/br>宋老爺看看他,又看看大門方向不見蹤影的小廝。“你要想好,”宋老爺瞇起的眼中露出一線光亮,“他屆時坐擁后宮無數(shù),還會有許多子嗣,但是卻不一定會允許你娶妻生子,你可想好了。”宋春景沉默下來,睫毛根根分明壓的視線不住下沉。良久,他似乎終于下定決心,閉了閉眼緩緩睜開一道縫隙,“想好了。”宋老爺毫不意外的點了點頭,“從你奮不顧身進皇宮為太子鋪路,連命都舍出去了,我就明白了?!?/br>“孩兒不孝?!彼未壕暗?。“孝不孝不體現(xiàn)在這上頭,”宋老爺嘆了口氣,“說來怨我,若不是我當初站錯隊,想來你也不會欠太子人情,同他有什么交集?!?/br>宋春景恭敬的說:“不是因為這個……”宋老爺一擺手,打停他話。他手上皮rou松弛,肌膚暗沉,凸起的青色血管林立在骨節(jié)之上,無聲闡述著老人的過往人生。“不僅有后宮,還有前朝,若是別人說你攀附皇權,明里暗里嚼舌根,你該如何自處?”宋老爺仰著頭看著他不悲不笑的面孔,似乎已經(jīng)下定決心。他抬起手重重拍了拍他肩,又撫平了肩上衣褶,“太醫(yī)院不比別處,什么貴人都能接觸的到的,若有人借此孤立你,使你空有一身醫(yī)術卻無處使,你又該如何?”宋春景垂著眼,唇線緊了緊,是有話要說但是強行按下的表現(xiàn)。“只要你不后悔就行,爹先給你打好鋪墊,怕你日后傷心?!彼卫蠣斂粗砬?,嘆了口氣。他也從年輕時走過,回想當初,多少能體諒些心境。宋春景按下其他話,只說,“謝謝爹。”宋老爺眨眨眼,舉著他的手在跟前看了看,“還疼嗎?”宋春景搖一下頭,又笑了,“有一點?!?/br>“去吧,”宋老爺?shù)溃骸昂迷谛倭?,養(yǎng)好再去上班?!?/br>宋春景應了,轉身欲走,宋老爺“誒”一聲,忍不住道:“若是后悔了,也沒事,人生很長,悔了就從頭再來。”第77章宋府門外,太子坐在車內待了一會兒,覺得憋悶,又下了馬車,站在門邊的角檐下等。片刻后,他道:“熱?!彼煊只亓塑噧取?/br>烏達感受了一下,覺得還可以忍受,還遠遠沒到浮躁的那種天氣。太子在車內摸了摸剛剛小廝送出來的衣衫,煩躁的出了一口氣,問道:“去看看,出來了嗎?”烏達應聲去看,上前靠在了門上,守門小廝離他遠了些,躲在門房里偷偷看著。“宋太醫(yī)沒出來嗎?”他問。小廝:“沒有?!?/br>二人隔著小房一堵墻,小廝又膽小,聲音模模糊糊。烏達一拍門,“什么?”小廝嚇得靠后一退。烏達又一拍門,“宋太醫(yī)人呢?”小廝咽了咽口水。“在這里,烏達侍衛(wèi)找我?!?/br>斜里插出一道聲音來。烏達一看,正是宋春景。“前后時間一刻鐘都不到,就等的不耐煩的敲門砸墻,”他站在門內,看著烏達的手,涼涼道:“這是太子的禮數(shù),還是東宮的規(guī)矩?”烏達張了張嘴。他一點都沒生氣,甚至都不想辯解。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