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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毅彩松了口氣,然后說:“下了天壇接受百官朝拜,皇上只需說‘眾卿平身’,然后回駕返回宮中,到太和殿再次接受朝拜?!?/br>李琛問道:“皇后是不是該出來了?”見他還記得流程,趙毅彩心中寬慰,掠過種種細節(jié)不提,只道:“對,皇后從鳳鸞中出來,同您一起站在太和殿前接受封后典禮,然后一起走下龍紋臺階,站在臺上受百官禮?!?/br>“嗯?!崩铊∮质堑偷蛻艘宦暋?/br>他坐在轎攆中,看著外頭繁華景色,聽著禮炮連鳴,心中想著春椒殿里的人。手微微一展,將掌心的潮濕攤開來,他揣摩了一下,面和驟然一緩和,輕輕呼出一口氣。終于露出一個笑來。春椒殿中,宋春景頭痛欲裂的發(fā)了一會兒呆,自己找了點藥吃了下去,總算好了點。他睡不著,因此起身站在窗前,透過半扇窗戶看著遠處的煙花。卯時,天邊驟然大亮,禮炮聲音越發(fā)震耳欲聾。宋春景望著遠處天壇方向,不自覺一笑,心想:該是在天壇祈福祝香了。一刻鐘,禮炮聲音漸歇,晨光徹底籠罩煙花,將璀璨吞噬,只聞其響聲。宋春景心里估算著該回鑾去太和殿接受百官朝拜了,才伸了個懶腰,去尋自己的衣裳。昨日穿的一身官服一團糟糕弭亂,已經(jīng)拿去清洗了,好在今天穿內(nèi)務(wù)府送到的朝賀禮服,不必穿尋常官服。禮服早已備好疊放在衣架上,宋春景拿起來看了幾眼,覺得有些奇怪。說簡單不簡單,說隆重也不算隆重,非要說,有點像繁華禮服的中衫。然而皇帝登基不是多常見的事情,朝拜禮服或許一輩子就只穿這么一回,宋春景沒多想,粗粗打量幾眼就穿上了。內(nèi)室本就做了良好的隔光,又隔著一層昏暗窗紙,這個時間也熄滅了燈光,因此宋春景沒有看到衣衫身后大片的鳳凰暗紋。閆真捧著蓋著吉蓋的紫檀鑲金鏤畫托盤,在門外敲了敲門。宋春景拉開門,閆真立刻著急的說:“晚了!宋大人快隨奴才上轎,皇上此刻已經(jīng)在太和殿接受百官朝拜了!”按照時間來算并沒有晚,但是畢竟都是按照行程進行,上一步快一些,這一步就提前一些,也不是掐算的十分精準,畢竟皇帝也是頭一回登基。宋春景一見他著急,自己也跟著疾行幾步,“可是祭祀出了什么差錯嗎?”“沒有沒有,”閆真同他說著,解釋道:“皇上不知怎么的,祝禱詞丟下了一段,好在百官在下聽不太清,但是時間上縮短了不少。”宋春景輕輕“???”了一聲。“趙大人說不妨事,”閆真趕緊說:“不算什么的大差錯?!?/br>宋春景松了一口氣,叫風一吹覺得有些涼意,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竟然捏著一把薄汗。閆真朝他往轎攆上一迎,“您請?!?/br>宋春景打量一眼轎攆,覺得有些華麗的不同尋常,八角攢著明珠,四面垂著無數(shù)精致宮絳,錦緞紋繡飄帶層層疊疊的擋住了里頭的情景。宋春景腳下一頓,閆真焦急萬分的催促:“大禮已經(jīng)要開始了,顧不得許多了?!?/br>許是圣駕回鑾,就著方便將鑾駕直接抬了過來,他轉(zhuǎn)頭一看閆真的焦急神色,也顧不得許多,頭一低坐了進去。外頭,閆真長長的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焦急也消失無蹤,聲音底氣十足的吩咐:“太和殿?!?/br>鑾駕抬起,四面錦繡紋帳輕輕一晃,露出坐在里頭整理衣領(lǐng)的宋春景來。他將衣裳整理服帖,靜靜坐在鑾轎中,想著太和殿中接受朝拜的帝王,情不自禁露出一個笑來。太和殿。龍鼓、號角、虎鐘等數(shù)百樂器齊響,震的人耳根發(fā)麻。“吾皇萬歲——”百官行完三跪九叩大禮,嘹亮聲音仍舊回蕩不停。趙毅彩身著禮服,帶著金邊高冠氈帽,站在離皇帝最近的階下位置上,高聲道:“今,宋氏儀天下,望爾內(nèi)馭后宮,外輔朕躬,四海同遵王化,萬方共仰皇朝……”百官勤謹而站,身體微微前傾,恭敬尊聽。太和殿旁,鳳鸞停在一旁,但是賀詞未完,無一人妄動敢看。“臣等,恭請皇后受封——”趙毅彩悠遠響亮的聲音傳來:“百官,跪——”百官叩首,齊呼:“臣等,恭請皇后——”宋春景聽著外頭震天呼聲,隔著幔帳一望太和殿正中的人。李琛正望過來,側(cè)臉刀劈斧削般的線條深刻而明顯,眼中如宿深淵,沉默堅毅的看著他。宋春景心下一個咯噔。閆真掀開托盤上的紅布,提起上面折疊整齊的外衫一抖。金光耀眼,緞面絲光波閃,精致繁華的繡紋自后背攀扶到衣擺之下,迎著風驟然展開雙翅。鳳銜明珠,幾欲望天起飛。閆真小心捧在臂彎,彎著腰,隔著幔帳問:“宋大人,小人冒犯了?!毖援吪踔屎蠖Y服進了鑾駕之中。宋春景皺眉看著他,眼神雖還鎮(zhèn)定卻已經(jīng)染上一半疑惑。閆真趁著他未反應過來,嚴肅恭敬的跪在地上,將衣裳往他肩上一披,伸手去系那領(lǐng)口綢帶。宋春景一頓,身體下意識往后一躲,伸手一擋。轎攆寬敞,裝下兩三個人都不算問題,閆真跪在地上也不顯空間局促,“宋大人,皇上等著您呢。”宋春景略偏頭,視線掃了一眼自己肩上披著的華服,還有身后繁復精致的花紋。他覺得藥勁兒似乎過了,又開始有些頭暈的醉酒感,但是腦海中又無比清醒正在發(fā)生的一切意味著什么。高大壯闊的太和殿前面,李琛佇立在臺階之上,直直望著這邊。群臣久等不到,再次高聲呼:“臣等,跪迎皇后——”宋春景心跳聲越來越響,覺得頭更加疼了。他面上說不出的什么表情來,閆真越等越焦急,頭一回在他眼中看出來了一些惶然無措。外頭禮樂和鳴,司監(jiān)唱報聲此起彼伏。閆真著急的扭頭撩起幔帳看了一眼李琛的方向。李琛抿緊唇,立刻對著趙毅彩道:“皇后身體不大好,朕去可否去扶一下?”皇后身體不好是誰都知道的事情,趙毅彩沒覺得哪里不對勁,反倒覺得帝后伉儷情深,乃是一段天賜良緣。“當然可以。”他提著蒼老的聲音趕緊說。鳳鸞已經(jīng)停在太和殿一旁,李琛直直走了過來。宋春景透過宮絳紗帳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身影。錦帳一撩,李琛低頭進來,看著他身披特制的禮服,皺眉坐在鑾駕中一動不動的模樣。閆真無聲息退下去。“怎么不同我商量?”宋春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