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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起嘴角一笑,身體往前一趴,壓低了聲音問道:“我的師父,你跟他學起東西來,可還好嗎?”思行猛地抬頭,一瞬間睜大雙眼,呆在了當場。“你?”他怔怔道。沈歡緊緊盯著思行表情,不放過一絲一毫出現(xiàn)在那臉上的震驚。眼看著臉色幾變,才滿意的站起來,隨意道:“想起來了?!?/br>沈歡垂下眼,俯視著他。“這才是我們的過節(jié),別忘了?!彼羝鹈迹L長出了一口氣。思行不敢置信搖著頭,卻無話可說。沈歡沈歡伸出手,似乎那上面有無形的武器,他攥了一下,垂下手繼續(xù)道:“總算見到你了,你不知道,我在西北的時候,還有回來這些天,有多么想你。”思行看著他眼眸深處瘋狂的光,只是搖頭。“對不起。”他聲音大了一些,對著他說。沈歡笑著搖了搖頭,輕輕哎呀一聲,再次嗤笑:“朋友間不必說‘對不起’,你來我往而已?!?/br>思行站起身,要伸手拉他,沈歡往旁邊一讓,躲開了。“師父給你,我不要了,”他臉上帶著那冷漠笑意,站在合歡花投下的陰影下,聲音比之黑暗更加陰沉:“不過很快,你就能知道,學醫(yī)能救世人,卻救不了自己?!?/br>何思行渾身發(fā)冷,眼睜睜看著他走遠了。沈歡回到座位上,陳闊仍舊坐在一旁,見他回來便問:“那個小少爺,是你以前的好友嗎?”“不是?!鄙驓g冷冷答。“那怎么說了這么久的話?”沈歡轉(zhuǎn)頭盯著他,視線如有實物釘在人身上,不過陳闊眼皮厚,根本無所謂,等著他回答。“我沒有朋友?!绷季茫驓g答。陳闊點點頭,聽見沈歡問:“太尉府,比之刑部尚書府怎樣?”“沒什么可比性。”陳闊說。沈歡一點頭,不再多話。陳闊看著他側(cè)臉,仔細想了想,說:“本該是差不多的,我爹有舊功在身,我肩上又扛著戰(zhàn)功,刑部尚書只是個新貴,硬要算起來,太尉府略重一些。”“怎么?刑部尚書家里得罪過你?”他問。沈歡沉默數(shù)息,然后說:“沒有?!?/br>陳闊看著他:“若是有,我?guī)湍??!?/br>沈歡嗤笑一聲,嘲道:“怎么幫,是明著擠兌還是暗殺,或是拉過何厚琮的兒子處理干凈,讓他斷子絕孫?!?/br>“都行啊?!标愰熣f。沈歡看著他,知道他既說得出,就能做得到,他有太尉府撐腰,身帶軍工,又有著同皇帝伴讀的舊時情義。他武功高強,膽大包天,殺個人其實是很簡單的。頂多,最后抓到證據(jù),判個流放,也不至于搭上命。“你說吧?!标愰焼枺骸跋胍l的命?”“沒有?!?/br>沈歡轉(zhuǎn)過臉,冷冷道:“最想要的,就是你的命。”“行啊,隨時拿走?!标愰熥旖且惶?,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沈歡看著前方,不理他。陳闊湊近了他一些,說:“我教你怎么取人性命……”他喝的有些多,氣息帶著酒氣撲到自己脖子上,沈歡回想起在西北的不堪來,忍耐的閉了閉眼。陳闊壓低聲音道:“拿人拿心,屆時,那人就成了你手中一把刀,供你驅(qū)使,所向披靡。”沈歡緩緩睜開眼。他先是掃了一眼陳闊,然后望了望何思行方向,最后將放遠的視線擱到了荔王府的桌上。李元昆人緣很好,邊上圍了無數(shù)人。他身份又貴重,荔王一死,即刻承襲爵位,由小王爺,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親王。太醫(yī)院的角落中,許灼看完劉子賢的神氣樣,又看完皇上跟宋春景的親昵,又看了一出將軍府少爺與刑部尚書兒子的啞戲。最后追隨著沈歡的視線一同看向李元昆。正巧,李元昆也正朝他看來,許灼沒防備,兀自垂下頭。他整晚自斟自酌喝著悶酒。幾個年輕太醫(yī)過來敬他,他也一副不愿意搭理的態(tài)度。慢慢的也就沒有人和同他聊天說話了。他看了一圈的戲,似乎看完了人生百態(tài),內(nèi)心感覺更加孤苦寂寥。夜過半,風吹的御花園的花枝亂顫,舞曲換了更加輕柔的聲調(diào)。高臺上兩位重機大臣絆了兩句嘴,旁邊一堆人勸阻。許灼冷冷看了一會兒,事不關己的站起身,他望了望頭頂深色夾帶了半分藍的天,被風吹的酒醒了一半,才對院判道:“院判,下官家遠,想先走了。”院判不好挽留,于是交代道:“好,路上注意安全,明早不要遲到。”許灼應了,朝他一點頭,恭敬告退。他逆風出宮,離背后的繁華糟亂越來越遠。漸漸的耳邊只剩下蟲鳴細語,再遠一些,就只剩下微風拂過衣擺的聲響。今夜宮中不下鑰。他掏出太醫(yī)院的宮牌給守衛(wèi)看過,然后順當出了宮。他家遠在城邊,是租來的一戶院落,雖然不大,但是干凈整潔,若是在夜晚點上一盞燈,溫暖的光就會照亮整間臥室。是自己唯一的歸處。街上除了紅燈掛彩,也沒什么行人,格外安靜。他自己慢慢溜達著也不嫌遠。片刻后,一小半路程都沒有走完,空曠街道緩緩駛過來一輛馬車,車廂四角掛著秀鈴,行動間清脆作響。車懸銀鈴,非富即貴。許灼靠邊站了站,為其讓路。那馬車行至他身旁,卻緩緩停下了。夜色中的馬車如同鬼魅幻影,有些嚇人。許灼戒備看著,預備隨時逃跑。片刻后那車簾一動,下來一位熟人。“許太醫(yī),需要小王捎你一程嗎?”來人問。許灼鎮(zhèn)定些許,朝他一拜:“下官見過王爺?!?/br>李元昆扶住他手臂,將他拖起,再次邀請道:“許太醫(yī)可要上車嗎?”許灼一時猶豫。御花園中皇上已經(jīng)離去,李元昆身為王爺,本該出現(xiàn)宴會上,此等場合,皇親國戚若是沒有緊急事情需要處理的話,是得陪著文武百官到最后散場才行。許灼根本不信他是路過。“不勞煩王爺了,下官想散散步,”他停頓一下,然后說:“王爺若是有什么事,可以直說。”“許太醫(yī)果然心思通透?!崩钤ベ潎@道。許灼站在原地,靜靜聽著。他和李元昆的交情源于刑部大牢,李元昆受刑之后一身的傷都是由許灼醫(yī)治照料,算是有些雪中送炭的情義。后來荔王去世,李元昆得釋放,許灼也恢復了自由,得以重回太醫(yī)院上班。“在大牢里,多虧了你照顧,小王心中不勝感激。”李元昆道。“王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