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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它放在案上,而後朝老先生走去,將老先生扶回被中,低聲與老先生說著什麼。林致遠沒湊過去,他將地上散落的物品一件件拾回箱子,尤其是字畫,他很愛惜,他真正知道這些東西在後世的價值,沾點灰塵,他都會輕輕拍去,東西捧在懷里,像捧著嬰兒。林致遠從沒有想過,他能親手碰到這些東西,他越發(fā)悔恨當(dāng)初不該將老先生送他畫胡亂扔。老先生又累又倦,而且他脾氣向來古怪,沒怎麼搭理李辰明,李辰明知道他性子,將老先生安置好,便喚致遠一并出去。房門掩上,李辰明和林致遠出了院子,林致遠問:“老先生有說什麼嗎?”李辰明手卻突然摸向林致遠的臉,擦去林致遠嘴角的血跡,輕輕說:“他說還好你過來。”林致遠的臉?biāo)⒌丶t了,他大力摔開李辰明的手,“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李辰明啞然而笑,收回手說:“我對你早沒那種念頭,別防我跟防賊似的?!?/br>這話聽在林致遠耳中,心里很不是滋味,林致遠也不想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你這樣,被人看到,要說我閑話的?!绷种逻h露出不悅的神情,他怎麼看李辰明都覺得這家夥一定是風(fēng)流成性,花名在外。李辰明笑說:“這下可知道,那日不該喚我過去?!绷种逻h瞟了李辰明一眼,并不辯解,“那都是些無聊之人,亂嚼舌根,再說你是我相好又怎樣。”李辰明接著又加上一句:“何況又不是?!绷种逻h再次臉赧,他心里亂七八糟,理不清自己的情感,干脆也就不去琢磨。青瓦落紅榴第八章“你有銀兩還王溪嗎?”李辰明想起王溪的事,問得正經(jīng)。“十郎給我的四兩金還在?!绷种逻h模樣呆呆地回道,鼻血滴在衣領(lǐng)都沒察覺。李辰明抬起林致遠的下巴,關(guān)心說:“頭仰著,手帕捂緊,是否有些頭暈?”林致遠只覺得李辰明湊過來的臉,英俊得讓人眩暈,“有點?!崩畛矫鲾堊×种逻h,讓林致遠將頭枕他肩上,“我對你沒那種念頭,這是怕你暈倒。”林致遠臉紅得跟只熟螃蟹一樣,只會應(yīng)聲:“嗯?!?/br>兩人靠在一起,李辰明的氣息與體溫傳遞給林致遠,林致遠心亂如麻,李辰明也覺察他的異樣,笑說:“臉為何紅了,頭還暈嗎?”林致遠怎麼好意思說,我好像得了怪病,看到你的臉就眩暈。林致遠搖搖頭,“不暈,我要回去了。”想掙開李辰明懷抱,李辰明卻抱著不放,“你。。。。。你不是說。。。。。。。”對我早沒那種念頭,這是干麼呢。林致遠愕然,“這要看你對我有沒有念想了?!崩畛矫餍Φ靡馕渡铋L。李辰明是情場債主,林致遠此時的羞赧,他又怎麼看不出來。林致遠像是被人剝了衣服,赤裸呈現(xiàn)在李辰明眼前般不自在,掙開李辰明的束縛,惱羞成怒說:“這是在老先生家,別沒皮沒臉?!?/br>“換個地方甚好?!崩畛矫鲬虻?。李辰明以前都沒發(fā)現(xiàn)林致遠這麼有趣的一面,他心里對林致遠有喜愛之情,本以為林致遠抵制南風(fēng),現(xiàn)在看來,也不是那麼一回事。林致遠簡直無地自容,他不可能會喜歡李辰明,也不應(yīng)該去喜歡李辰明,但是他現(xiàn)在說服不了自己,以往他心中那個死變態(tài)的李辰明形象,實在很模糊,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李辰明竟是這樣的情感。老子居然喜歡男人。這種又震驚又恐懼又羞愧的感覺,實在是深刻無比,驚得人七魂六魄都丟了大半。午後的院子,寂靜極了,屋內(nèi)的老先生在沈睡,院外,李辰明與林致遠站在一起,林致遠捂著鼻子,鼻血還在流,模樣有些狼狽,雙眼卻怒瞪著面露狡黠的李辰明。老先生失蹤這幾日,并非被家人帶回家,而是被他別有用心的徒弟領(lǐng)回去,為得是從他那里賺來一幅珍藏的畫作,可惜,老先生雖然年邁多病,但腦子還清楚,堅決不肯給,這也才有今日這一幕,徒弟上門翻箱倒柜。等林致遠鼻血停止流淌,他已恢復(fù)常態(tài),可以心平氣和跟李辰明交談?wù)?jīng)事,他問李辰明:“你家跟清池先生很熟吧,要不也不會買了他的書屋。清池先生到底有沒有家人?”李辰明回:“許二子孝順,無奈在外打仗,其余家人,待老先生都不好?!绷种逻h誠懇說:“我以後,每天都過來看他一回?!崩畛矫餍Φ溃骸澳菨娖ぴ龠^來,你可打不贏,不如我派個人過來照顧老先生起居?!薄斑€是我來照顧他吧,我跟老先生比較熟,再說我才不怕那人?!绷种逻h深信自己打不輸清池先生那位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徒弟?!澳恪?。。。。。別又打得鼻青臉腫流鼻血,那人要敢蠻橫,你便報我名字。”李辰明是練家子,在當(dāng)?shù)匾灿蓄^有臉,尋常人不敢招惹他?!昂??!绷种逻h滿口答應(yīng)。回去路上,林致遠說:“我家就在附近,六相公要不要過去坐下?我認(rèn)的兩位家人,也很想見見六相公,他們都知道你幫過我?!崩畛矫鞑]打算去見林致遠的“家人”,他雖然不在乎什麼地位差異,但有所顧慮,本來就風(fēng)傳林致遠是他相好,這番過去,才真叫壞林致遠名聲?!斑@事不必謝我,我雖然幫了你,也壞了你的名聲?!崩畛矫餍Φ馈A种逻h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羞澀笑著。分開時,李辰明說:“上回叫你描紅,可有練習(xí)?”林致遠回:“有,我每天都練書法?!崩畛矫髡f:“那明日拿來我看看?!边@是要指點了,林致遠自然樂意。清池先生實在需要人照顧,林致遠回家,連夜喚上小魚,帶上灑掃的工具,干凈的被褥,一并上老先生家忙碌。老先生臥病在床,行走不便,更換被褥時,林致遠背他下床,攙他到院子歇息,讓小魚進寢室打掃。老先生是個倔老頭,但見林致遠只是個小販,對他并無企求,卻待他如此盡心,頗為動容。林致遠其實并非對先生無企圖,他本想討畫及拜他為師的,但是見老先生抬起的手顫抖無力,老眼亦是昏花,就也斷了這些念頭。扶老先生回房躺下,老先生睜著眼,聲音含糊,聽不大清楚,但他瘦如枯樹干的手指向床上一口柜子,只是一段時日未見,但老先生已經(jīng)衰老得無力起身。林致遠上床,將柜子打開,發(fā)現(xiàn)里邊有件卷軸,林致遠取出,遞給老先生。老先生沒接過,而是示意林致遠打開,林致遠打開,是幅畫,畫中畫的分明是紅榴書屋,畫的是房屋一隅,幾枝紅榴老枝探出,掛著沈甸甸的石榴果,另有一行題字,林致遠看不懂,但很詭異,這幅畫他非常眼熟,應(yīng)該是在哪見過。老先生啞聲說:“留著。。。。。。也沒用,你拿它去。。。。。畫鋪,賣些銀兩來。”林致遠聽明老先生的意思,急忙把畫卷起,“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