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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得由翼軫衛(wèi)將凌大人看押回去了??囱夯厝?,莫如自己主動回去。凌大人意下如何?”凌疏冷哼一聲:“誰說我不愿回去?我這就回京師!”衛(wèi)勐鐸道:“如此甚好,本將軍這就放心了。”凌疏一路隨著翼軫衛(wèi)回京,入洛陽城門,先回大理寺中安頓好一切,便立即趕到皇宮外,求見皇帝陛下。他求見皇帝向來不分時辰,這恰恰又是后半夜,待守夜的侍衛(wèi)和太監(jiān)將消息傳遞進來,楊燾只得再一次把懷中的美人給推開,爬起身出得殿來。此時已經(jīng)晚秋時節(jié),風(fēng)露深重,梧葉飄黃,凌疏站在他寢宮外的玉階下仰頭看著他,神色專注而凝重。楊燾看到他蒼白的臉色,慢慢踱下玉階兩步,低聲道:“你還知道回來?”凌疏道:“我想請問陛下,為何逼死了羅將軍。”他語氣怪異冰冷,楊燾擰眉看著他,片刻后輕笑一聲:“你這是在再責(zé)問朕么?”凌疏沉默,抬頭看著他,眼神幽深冷淡,寸步不讓。楊燾躊躇,想再下一個臺階,卻終于將伸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看看凌疏筆挺執(zhí)拗的身影,忽然心中有些生氣,低喝道:“你跪下!”凌疏依言在階下跪倒,楊燾道:“這次出去,長見識了,回來就跟我頂嘴。那羅瀛,你什么時候跟他惺惺相惜起來了?他是自盡身亡,你打算怪罪在朕的身上?況且他縱然不是自盡,君要臣死,還由得他活下去?”凌疏道:“他們都說不能放金雅仁入關(guān),說是引狼入室。說我大衍王朝的事情,自己關(guān)起門來解決就可以了,不需要外族來插手?!?/br>楊燾側(cè)頭看著他,淡淡道:“他們是誰?除了羅瀛,還有誰?”凌疏頓時無語,抬頭看了楊燾一眼,楊燾看到他委屈又不甘的眼神,冷冷地道:“你從西迦回來,一路帶的誰?你以為朕遠(yuǎn)在京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嗎?我養(yǎng)你這么大,還真出息了你!你莫非瞧上了那楊曄?瞧上了那種禽獸不如的人?!”凌疏身軀微微一震,卻終是咬唇不語,楊燾凝目望著他,看不透他心中所思,忽然間怒氣上涌,喃喃地重復(fù)道:“白養(yǎng)你這么大,真出息了你!”疾步下了臺階,一腳重重地踹在他腰間,凌疏被他踹得趔趄了一下身體,爾后仍舊跪得筆直。卻聽楊燾哎喲一聲輕呼,原來石階上露水濕滑,他使力大了,一個站立不穩(wěn),滑倒在地,左腳腳髁處頓時一陣鉆心的疼痛。楊燾又驚又怒,只得就勢坐在臺階上,身后殿前侍立的大太監(jiān)慌忙想過來扶他,被他怒喝道:“走開!”眾人噤若寒蟬,立時遠(yuǎn)遠(yuǎn)地退開。他轉(zhuǎn)頭瞪著凌疏,厲聲道:“你果然是個,是個……你,你可是想背叛我?”凌疏在青石地上重重地叩頭,道:“臣不敢!臣……永不會背叛陛下!”他的眼淚落在地下,啪嗒一聲輕響。楊燾聽到響聲,卻是心中一動,那淚水不著痕跡地砸在了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火氣便慢慢地減退了,喃喃地道:“養(yǎng)你這么大,是讓你出去丟人嗎?丟人了為何還不肯回來?你這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地上潮濕且冰涼,楊燾在臺階上有點坐不住了,看凌疏一直跪在地下,想來滋味兒也不好受,便道:“你起來吧,回去好好想想,自己究竟哪里做錯了,以后改了就好?!?/br>凌疏道:“臣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錯,臣只是覺得羅將軍死得冤屈?!?/br>他臉上的淚水宛然,楊燾看著他,他幾乎從來未見凌疏流過淚,唯有第一次見他,他還是個七八歲的孩童,也是這深秋時節(jié),裹著一件大人的斗篷坐在那房檐下,茫然地看著自己,眼角微微有些淚痕。凌疏的舅父是兵部侍郎溫永豐,因為參與一件疑似謀反的案子,被抄家,被滅門,奴仆下人房產(chǎn)沒入關(guān)中。楊燾當(dāng)時十四歲,已經(jīng)被冊封了太子,父皇讓他協(xié)助大理寺卿查辦此案,他一向?qū)捄裾J(rèn)真,在待斬之人的名冊上看到凌疏的名字,用毛筆點著問大理寺卿:“這個不姓溫的是誰?為何也要斬了?”大理寺卿也不清楚,傳喚了手下的官吏來問,那官吏大咧咧地道:“據(jù)說是溫侍郎的一個外甥,父母走得早,無處可去,只好寄養(yǎng)在這里。他才七八歲大,便是不殺他,也未必活得下去?!?/br>楊燾皺眉:“既然不是他家人,便是活不下去,也不能殺了?!眻?zhí)筆勾掉了凌疏的名字。待事情處理完畢,已是黃昏時分。楊燾出門的時候,凌疏被跟來的兵士攆了出來,就孤零零坐在那房檐下。楊燾看了他一眼,上轎走了。待走出很遠(yuǎn),卻總覺得那孩子的一雙黑亮亮的眼睛在后面盯著自己,于是他下令停住,沉吟片刻,終于又原路折返,把凌疏領(lǐng)了回來。到如今十幾年過去,大衍的官員多如過江之鯽,很難有人再憶起當(dāng)年的溫侍郎。而他帶回來用心教養(yǎng)長大的凌疏,卻長成了個麻煩,會頂嘴,會氣人,惱怒了踹他一下,自己還崴了腳。他伸手揉揉依舊針扎般刺痛的腳髁,忽然輕笑起來:“死得冤屈,他死也許就是因為你跟他走得太近。你若再為他叫屈,恐他連投胎轉(zhuǎn)世都不能了。遠(yuǎn)梅,你還是趕緊偃旗息鼓,回你的大理寺去吧!”凌疏臉色一頓,咬住了下唇,澀聲道:“是,那么臣……就去大理寺了,以后永不再出來?!本従徠鹕?,在秋風(fēng)陣陣中,轉(zhuǎn)身走了出去,背影很蕭瑟,很決絕。楊燾回味過來,低聲自語道:“這是給自己禁足了?如此也好,倒省得再出去闖禍。一輩子不出來,也好!”皇帝陛下崴了龍足,連著幾天無法上朝,緣由是憤怒之下,踹了大理寺少卿一腳。如此莫名其妙的事情,未免惹得朝堂上議論紛紛,各種流言桃紅柳綠,異彩紛呈,可惜都傳不到皇帝陛下的耳朵中。到得第四天,奏折太多,楊燾不得不讓人將奏折送到寢宮里來批閱,壓在最上面的是北邊來的邸報,言道楊熙帶著全軍將士,竟然在大肆祭奠偏關(guān)自刎的守將羅瀛。楊燾大怒,將奏折摔在地上:“惺惺作態(tài)!若不是因為爾等,朕何苦去和那金雅仁借兵?羅瀛又如何會自刎身亡?!還有那柳叔藺是怎么死的,別想著糊弄朕,朕心里,明白的很!”趙王楊熙和北辰擎出于崇敬之心,在駐營的兩地均都一本正經(jīng)地替羅瀛搭設(shè)了靈堂,令將士祭拜亡靈。楊曄跟著北辰擎祭拜羅瀛,私下里卻悄悄對北辰擎道:“羅瀛真是的,覺得委屈為何不來投誠我們?這般把命搭進去,當(dāng)真虧大了。還煞了皇帝的面子,楊燾現(xiàn)下心中,必定對他恨之入骨。便是死后的封賞,也不過做做面子功夫罷了?!?/br>北辰擎對羅瀛存了惺惺相惜之心,聞言嘆道:“他這種脾氣,倒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