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一直由我?guī)е链艘o時刻，我不去怎么能行？如此若是突生變故，陛下的安危誰來守護(hù)？”

楊燾一聲輕嘆，憂心忡忡：“那么你須得把斗笠戴好，混在翼軫衛(wèi)里，別讓人發(fā)現(xiàn)了你的蹤跡才成。”

此次會晤吉兇難測，前路迷惘，但楊燾落魄到如此地步，只覺得苦不堪言，也只得試一試了。便也派使者走了楊熙的大營一趟，商定日期，定于八日后九月十五這天，瑯琊山上香泉寺相會。屆時雙方兵馬分駐上山道路兩側(cè)，雙方同時派人提前清除寺中閑雜人等，上山時各帶侍衛(wèi)不得超過一百名，所帶之臣子提前確定名錄，不得有替換隱瞞。另約定山上不管和談如何結(jié)果，任何人均不得動刀槍，有爭執(zhí)就下山戰(zhàn)場上見。

江南氣候宜人，已經(jīng)深秋時分，瑯琊山依舊滿山蒼翠，路邊的菊花卻恰恰都開了，一陣陣清香在山間飄散開來，沁人心脾。

楊熙自四年前拜別皇兄去了鳳于關(guān)，直到今日方才再次會面。香泉寺中無梁殿前，楊熙著深紫色親王服侍，恭恭敬敬躬身一禮，擺手道：“皇兄請?！彼砗蟮臈顣稀⒈背角婕拔号R仙等人跟著躬身行禮，竟不再下拜行朝見天子之禮。

楊燾并不回應(yīng)，淡淡地瞥他一眼，衣袖微拂，率先進(jìn)了無梁殿。他身后的榮正甫、楊烈及何慶春等人帶著一干侍衛(wèi)慌忙跟上，大批的翼軫衛(wèi)卻仍舊留在殿外。楊熙見狀，便也只帶了聊聊數(shù)個侍衛(wèi)進(jìn)殿。

待進(jìn)得殿來，雙方分兩側(cè)落座，茶水等物俱是雙方自備，楊熙便舉杯以茶代酒，道：“皇兄再請?！?/br>
楊燾端起茶杯略略沾唇，爾后放下了。楊熙微笑看著，片刻后問道：“皇兄別來安好？今日為何只見六弟跟著，二皇兄卻不見前來？”

楊燾道：“他的瘋病尚且沒有好。四弟如今身份尊貴，不比從前。若帶他來，不合發(fā)作起來，恐驚了四弟的駕，朕擔(dān)當(dāng)不起?！?/br>
楊熙微微一笑，接著道：“小弟奉給皇兄的信，皇兄想必看過了，不知皇兄意下如何？”

楊燾沉默良久，冷冷地道：“事已至此，便按四弟的意思辦吧。只不知這劃江而治，是如何劃法？愚兄魯鈍，還望四弟明示。”

楊熙一擺手，他身后的白庭璧獻(xiàn)上了大大的羊皮地圖，放到楊燾的面前，中間一條紅線畫得分明。楊熙解釋道：“所謂劃江而治，便是以長江為界，皇兄據(jù)江南，小弟據(jù)江北。至于邊界線，小弟會著人仔細(xì)丈量長江江面，在江心位置打下明顯標(biāo)識，兩方來往戰(zhàn)船不可輕易觸及邊線以免傷了我兄弟之情。至于江南江北的商船貿(mào)易來往，且須皇兄和小弟仔細(xì)商量斟酌一番了?！?/br>
他一本正經(jīng)道來，楊燾終于忍耐不住，抬頭看著他道：“你……這所謂的劃江而治，難道連長江也要一分為二？”

楊熙道：“那是自然，這般才顯得公平，才不辱沒了皇兄，小弟也好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楊燾半天說不出話。江東江南一帶，完全依靠水軍守護(hù)邊界，若是長江上連水軍都不能自由往來，只能沿著半邊江盤桓，卻大大消弱了戰(zhàn)斗力，有諸多不便之處。他沉吟片刻，方才抬眼看著楊熙，道：“四弟，你欺人太甚?！?/br>
楊熙忙道：“小弟何處冒犯了皇兄，皇兄不妨明言，弟定當(dāng)悔改?！?/br>
楊燾沉下一口氣，淡淡地道：“不必了，接下來且說說來往商船和各處通商口岸如何通行吧?！?/br>
楊熙道：“是?！鞭D(zhuǎn)頭吩咐白庭璧做好準(zhǔn)備，將內(nèi)容詳細(xì)記下來，以備雙方最后查閱簽署。

這邊楊燾和楊熙你一言我一語的來往，那邊楊曄只管把眼光在楊燾身后的何慶春身上滴溜溜地轉(zhuǎn)，一門心思想找機(jī)會問他幾句話。何慶春初始并不在意，后來察覺了他的眼光，未免惶恐不安起來，不知道自己這個老太監(jiān)，有什么值得他注目的地方。

這邊眉來眼去頻繁，那邊楊熙和楊燾依舊沒有談妥當(dāng)。楊燾是滿心要達(dá)成和談，以其有個退步之所，來日方能東山再起。楊熙便配合著他，煞有介事地條條款款道來，眼看得近午時了，楊熙便道：“皇兄用不用歇息片刻，余下這些微小事兒，午后再談不遲?！?/br>
楊燾也覺得疲乏，便道：“也好。”做個手勢，何慶春明白他是要更衣，便慌忙伺候著將他扶了起來，侍衛(wèi)們在前面帶路，榮正甫不聲不響地跟在楊燾身后，唯有楊烈懶洋洋地靠在軟墊上懶得動彈。楊熙見狀，側(cè)頭對楊曄使個眼色，低聲道：“你出去攔住皇帝，拖延一刻是一刻。只是切不可無禮，違了約定?！?/br>
楊曄會意，起身跟出去，他的兩個貼身侍衛(wèi)年未和鐘離針在殿外，見他出來，便迎上來，道：“侯爺有何吩咐？”

楊曄并不言語，只管把眼光來回梭巡。無梁殿門外是一個大大的青石平臺，平臺外青山如畫，蔚然深秀，濃綠色的山風(fēng)一陣陳地掠過，刮得人衣衫獵獵飛舞。殿前左側(cè)是自己帶來的侍衛(wèi)，右側(cè)是楊燾帶來的翼軫衛(wèi)，均都身著黑衣，頭戴烏笠，斗笠上垂下了黑紗，遮住面龐，一個個默不作神森然而立，仿佛泥塑木雕一般。

他掃了一眼四周，并無異樣，便道：“侯爺我也要去更衣?！睅е婋x針和年未往更衣房那邊走。

更衣房離得無梁殿并不遠(yuǎn)，不過幾十步距離。待他走到更衣房前，卻見何慶春提前出來了，留了兩個小太監(jiān)在里面伺候楊燾。這分明是天賜良機(jī)，楊曄頓時喜出望外，慌忙隔著一干侍衛(wèi)招呼道：“何總管，數(shù)年未見，你老人家別來安好？”

何慶春微笑點(diǎn)頭，卻不欲和他多言，楊曄只管厚著臉皮湊到他身前，道：“何總管，晚輩想跟您打聽些事情，可否借一步說話？”

何慶春道：“老奴隨著陛下前來，還要伺候陛下，恐無法和侯爺多言，侯爺見諒?！币贿呎f，一邊就想退到眾侍衛(wèi)身后去。

楊曄忙道：“晚輩不難為總管，只不過隨便問幾句話。上山之前我們雙方有約定的，山上決不動刀槍，總管怕什么？”快手快腳地挽住了他的衣袖，便往這邊拉扯。何慶春看看身邊的侍衛(wèi)，卻見已經(jīng)被鐘離針和年未不著痕跡地給隔了開，只得跟著他走了幾步，低聲道：“侯爺要問什么就快些，老奴還要伺候陛下?！?/br>
楊曄賠笑道：“也不問什么，就是問一問去年這時候，據(jù)說是總管護(hù)送大理寺的凌少卿出了京城，最后凌少卿到哪里去了？”

何慶春微微一怔，抬眼看看他，嘆道：“凌少卿在宮中便傷重不治，老奴不過是送他的靈柩出京，在北邙上找個地方下葬而已。因他生前有些仇家，因此陛下交代不可泄露他下葬之處，所以此事有些偷偷摸摸的，并非老奴刻意隱瞞?！?/br>
楊曄抓著他的袖子并未放，這時驀然攥緊了，啞聲道：“連你也這么說，你是在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