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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穿成死對頭的小奶貓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48

分卷閱讀148

    倒在地,發(fā)髻蓬松,好不狼狽。

    她瞧著眼前如同毒蛇一樣的親生兒子,泣不成聲,“你,你,你如何下的毒?”

    李洵聽到這個,似乎來了興致,坐到一旁摩挲著自己左手上的扳指,嘴角露出諷刺的笑意,緩緩道:“他最愛喝你煮的茶,我便將藥粉下在你專門拿來給他煮茶的茶具中,他若是少去,或是不去你宮里,自然安然無恙,可他——”

    他陡然站起,惡狠狠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他日日都去,命該如此!”

    “你,你這個瘋子,你這個瘋子!他是你——”

    “是什么!”李洵抽出旁邊的劍,將泛著寒冷的利刃抵住床上的人,紅著眼睛俯身看著早已背叛了他的母親,咬牙道:“你若是再敢說半個字,我立刻要了他的命!”

    這世上,他的父親只有一個,那便是先帝惠文帝。

    這個床上散發(fā)著腐朽氣息的男人與他何干!

    云皇太妃瞧著他一臉厭惡的模樣,原本還留下一絲希望的她此刻滿臉絕望的癱軟在地,閉上眼,一行淚緩緩滑過臉龐。

    李洵看著床上那張與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臉,胸膛起伏的厲害,握劍的手不住顫粟。

    他只要輕輕一劃,那些與自己一樣骯臟的血液就會噴薄而出。

    他要用他的血液,來洗干凈自己身上的污穢。

    只要輕輕一劃……

    “殿下莫要沖動!”侍衛(wèi)握住了他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連你也想背叛我?”

    “殿下!”侍衛(wèi)立刻單膝跪下,“屬下絕不會背叛您!”

    “阿父——”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殿內(nèi),穿的單薄的太子紅著眼睛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一臉陰郁的李洵哭。

    四歲多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尚不知這世間污穢的一切,只見著自己的阿父拿著劍指著皇祖父,瞧著十分難過。

    他快步跑過去,一把摟住他的脖頸,奶聲奶氣道:“阿父不難過,阿父有璋兒?!?/br>
    李洵手里的劍被侍衛(wèi)不動聲色的抽走。

    李洵抱著李璋大步走到外面坐下,一把將奶娃娃抱在膝上,拿著旁邊碟子上的糕點糖果哄著他,輕聲道:“對,阿父有璋兒,璋兒是這世上最干凈,最好的孩子?!?/br>
    空下來的寢殿內(nèi),云皇太妃起身回到床邊,從懷里掏出一個精致玉瓶,伸手輕輕撫摸著李謀的一張臉,拔開蓋子將瓶子里的東西一飲而盡,低頭吻住他的唇,片刻,才松開,含著淚光,柔聲道:“檀郎,我怕黑,黃泉路上,你等等我……”

    無論世人怎么說,她這一生,所求的也不過是眼前一人。

    既然不能同生,一起死,總是好的。

    下輩子,愿她下輩子只是普通人家,備受寵愛的女兒,不需要為了父母族人謀前程,而把自己的幸福葬送掉。

    而他也不再是帝王家為了走上那個至尊位置,百般籌謀,就連自己心愛的女人也舍得放棄的皇子。

    來生,他只做她隔壁的書生,日日念書給一墻之隔,豆蔻年華的她聽。

    一如初見時,他初愈秋千架上的自己,驚得掉了手中的扇子,念的那句詩: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1)

    李洵正哄著膝頭幼兒,這時云皇貴妃的貼身婢女急沖沖的跑過來,道:“殿下,陛下與云皇太妃——”

    李洵冷冷睨她一眼,“說!”

    婢女嚇得立刻伏在地上,哭道:“陛下與云皇太妃飲鴆毒一塊兒去了!”

    李洵手里的糖果應(yīng)聲而落。

    李璋見到自己的阿父眼圈紅的嚇人,癟著嘴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替他擦掉逐漸滑落的一滴眼淚,哽咽,“阿父不哭,璋兒疼,嗚嗚嗚……”

    李洵把他緊緊抱在懷里,紅著眼睛看向始終站在他身側(cè),自幼陪著他的侍衛(wèi),喃喃道:“那個男人騙了她一輩子,到頭來,她終究還是棄我于不顧……”

    天啟二十三年冬十二月五日,天子駕崩,溢號殤。

    一國之君,溢號為殤,何其侮辱,不僅如此,攝政王李洵竟不顧前朝后宮的極力勸阻,一意孤行,為殤帝下了罪己詔。

    李謀恐怕到死都沒有想過,他的一生,年輕的時候,從一個最不得寵的皇子與同胞長姐相互扶持從諸位家世顯赫的皇子之中廝殺出來,一步步走上了皇位,卻為了一個女人,給自己埋下了人生最大的隱患,最最喜愛的兒子,將自己最在意的名聲毀了個一干二凈。

    可憐這世上人死如燈滅,任你生平有滔天的權(quán)力地位,死后卻終不過化為一捧黃土,什么也未能帶走,就連身后名也做不得主。

    也不知李洵當(dāng)時所修建的迎仙臺,可有助于他見著自己的父親,訴一訴自己的罪過,求得寬恕。

    大抵是不能抵達(dá)的,那些有無數(shù)的民脂民膏與鮮血軀體所搭建的修仙臺,充滿了罪惡,招不來神仙,引來的只有索命的冤魂。

    天啟二十三年冬十二月十日。

    在距離長安最后一座城池,被李洵私養(yǎng)的禁衛(wèi)軍纏了數(shù)日的陸晏等人,終于殺出了一條血路,數(shù)十萬大軍,將整個皇城圍的如鐵桶一般,連只蒼蠅都難飛過。

    兵臨城下那日,姜阮終于見到了自己的仇人李洵。

    她正襟危坐在陸晏的肩頭,瞇著眼睛看著城口之上一身蟒袍,渾身卻散發(fā)著陰騖氣息的高大男子,突然就想起了從前在廣源書院那個博學(xué)多才風(fēng)趣健談,下雨的時候,總是喜歡撐著一把油紙傘在書院后面那條林間小道散步,笑起來讓人覺得讓人如沐春風(fēng)溫潤君子。

    她曾經(jīng),多么尊崇這位師長,甚至,廣源書院里,她記得的不只只有招搖如孔雀,眉眼張揚(yáng)的美貌少年郎,還有這個笑起來溫和的翩翩君子。

    她不懂得他的仇恨,亦不知他做這一切究竟圖什么,或許,他有他的苦衷,立場,理由。

    但是她也不想知道。

    人做錯了事,就得為自己所犯下的責(zé)任負(fù)責(zé),這世間的天理公道便是如此。

    她如今見到他,心里不由自主會浮現(xiàn)出那個永遠(yuǎn)讓她害怕的雨夜。也因此,她會在某一個雷雨交加的雨夜醒來,身上帶著一種發(fā)作起來恨不得要死,深入骨髓的疼痛。

    這輩子藏在她心中的,就只有這刻骨的仇恨了。

    于公于私,他們就只剩下仇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