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55
至于這得倒什么時候,劉協(xié)又不是三歲小兒,能被這遙遙無期的許諾給哄住。等他看著新修成的宮殿,雖細節(jié)處都十分精致,稱得上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就剩滿心滿眼的不情愿了。不但連當初欺上犯下的董太師所住的郿塢的恢弘的一成都不及,也不可能比得上舊都洛陽那些遭焚毀殆盡的殿群,恐怕連長安他情到濃時給愛妃馬云祿修建的那處行宮,都略有不如。要真搬進去,在這區(qū)區(qū)一畝三分地窩窩囊囊地住著,起居理事,豈不有損天子威嚴?即便住,也只能勉為其難地暫住。劉協(xié)眼瞅著豫州百姓富足,呂布若不是刻意敷衍,定不會修得如此簡陋。于是斷然不肯,就又攛掇臣子上奏抗議。呂布也耐耐心心聽著,劉協(xié)貪得無厭,他對這些替天子出聲、噴得唾沫橫飛的文臣,也回得爽快。——好,修可以,那就由國庫出錢罷。哪兒有理直氣壯地指望一個養(yǎng)了五州百姓,自己都捉襟見肘的武將,來供養(yǎng)整個朝廷幾百官員、宮人及家眷的衣食住行不說,還要幫修奢華宮殿的道理?治下人民里,有的是家中薄有積蓄,哪怕忍著戰(zhàn)亂帶來的瘡痍,也不肯背井離鄉(xiāng)的,有更多的則是走投無路,而慕名遠遠逃來的流民。好不容易過上在這亂世當中人人稱羨的安逸的日子,又慣了輕徭薄賦的優(yōu)待,這一會兒乍然增加徭役,難免很不適應。若是這些勞作,是為呂布燕清這些下安百萬黎庶的活神仙,他們倒是毫無怨言的。可一知道這享福的,是正事兒沒干,還理直氣壯蹭吃蹭喝的小皇帝,就完全不一樣了。尤其要修成劉協(xié)要求的那種程度,沒十來萬人是不可能在三年五載里完工的,哪怕不出工錢,總不能飯食都不給一口吧?使用的都是青壯,耽誤的則是農(nóng)忙,又得在秋收時候蒙受多大的損失?燕清特意騰出寶貴的時間來,幫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朝廷算了一筆帳,把這此消彼長的事兒列得清清楚楚,又微微笑著當朝駁倒了幾個無理取鬧的文官。那些一直鬧騰的文武公卿,就齊齊收了義憤填膺的模樣,再不替陛下吱聲了。任誰都知道,這堂堂國庫窮得叮當響,恐怕還沒呂布帳中隨便撈個等階稍高些的將領或幕僚的私庫來得豐腴。他們不知道的是,最招眼熱的燕清雖得了數(shù)不勝數(shù)的豐厚賞賜,卻全捐出去幫助基礎建設了,是真正的兩袖清風,無半件長物。燕清那謙謙君子還好,呂布卻向來不是善茬,當燕清在舌戰(zhàn)群儒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站沒站相地抱著猿臂,一聲不吭地背靠著柱,似笑非笑地看著,而被那銳利目光掃過的人具都心里發(fā)寒。這會兒開了這口,等于連最后一塊遮羞布都不肯給小皇帝蒙上了。好在呂布也知道不能將皇帝逼急了下不來臺,而是采取了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的做法,之后大筆一揮,同意了劉協(xié)立侍中伏完之女伏壽為后、又將其父升為執(zhí)金吾的要求。劉協(xié)這才心氣稍平,之后頗長一段時間里,都不敢試探呂布容忍底線所在了。這會兒秋老虎剛過,天漸漸變涼,又是一大清早的,得比正午時多加幾件衣才不覺冷。劉備縱使一路精心籌謀,將面面算到,不到真能面圣這日,心是無法放下的。而在出門前,心里那強壓下的激動和期盼都蓋過了一切,以至于等站到此處了,才意識到自個兒在單薄的朝服底下穿得不夠厚實,唯有將手藏入袖中攥成拳,稍微吸了吸鼻頭。“大哥冷著了?”關羽最為觀察入微,哪怕劉備以眼神否認,也仍然挪了挪站姿,將從南邊刮來的涼風擋住了。張飛略露懵懂之色,卻也有樣學樣,將劉備另一邊兒擋住。好在小皇帝沒叫這一班對他十分恭敬的臣子跟前擺太長時間久違的皇帝架子,而是見好就收,很快讓內侍出來,將他們領到偏殿候著,再單獨召劉表入內。已進行到這一步了,劉備自是不急不躁,只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殿內陳設,心中略有感慨浮現(xiàn)。皇帝先是寄希望于劉表身上,可他幾句試探后,劉表這志只在守住荊州的圓滑,就讓他一身力氣沒處使了。劉表知道自己不善博弈,在下注之前,就越要進行慎重斟酌考慮。最氣人的是,在如此費時過后,假使他仍然覺得風險頗大,就直接棄盤不賭,繼續(xù)觀望。無論怎么看,劉協(xié)這急吼吼地表現(xiàn)出意圖、卻嚴重欠缺規(guī)劃的姿態(tài),是半點也不被劉表看好的。在滿心迫切,卻挨了幾句沒滋沒味的敷衍后,劉協(xié)似被一盆冷水兜頭潑下,意興闌珊地將這根滑不膩手的老油條打發(fā)開,改引了他方才大力舉薦表功的劉備進來。盡管漢室宗親堪稱遍布天下,關乎漢室血脈,也不可能不查驗清楚對方來歷。劉協(xié)命宗正卿取來宗族世譜念誦后,確定劉備此人是為中山靖王之后,論輩分稱得上是他離得極遠的叔叔時,也沒太在乎。等到與劉備真正交談,觀其不俗氣勢后,劉協(xié)的想法才有了翻天覆地的轉變。他起初寄以厚望的劉表,就如劉焉一般讓他失望至極;而從沒抱過期望的這遠房皇叔,卻給了他個天大的驚喜。這既是侄叔,也是君臣關系的二人屏退所有,只留一跟隨其多年的心腹內侍,之后竟是交談甚歡。劉協(xié)在龍顏大悅下,不但親口認他做叔,又賜下重重封賞,封其為左將軍、宜城亭侯,接著設宴款待,之后更是頻頻召其入內,儼然視作肱骨。對于耳目靈通的燕清等人,劉協(xié)如此高調的行徑,早就被通傳個一清二楚了。倒不全是他們布下的人馬,而是見天子失勢、呂布掌權已成事實,總不缺趨炎附勢者的。呂布心情不甚美好,卻見燕清與郭嘉皆是笑瞇瞇的互換眼色,也顧不得醋海生波了,更多是感到納悶:“劉備此等以販履織席為生的無名小卒一躍做了皇叔,還不知要如何猖狂,而那小崽子之所以這般器重仰仗,還不就是指望扶持他來牽制我等?局面如此不利,二位先生何故不愁不怒,還頗為歡喜?”想當初他除董卓后,數(shù)次千里往返救駕,為劉協(xié)擦過不少屁股,可謂是立下汗馬功勞。哪怕懷有私心,皇帝得到的實惠也是半點不少的。結果他這般辛苦勞累,折損人馬,得來的升遷和敬重,也比不得個戰(zhàn)功零星的劉備多。最膈應的是,還是他親手放他們安然進的宮。燕清拍了拍他那緊繃的肩膀,笑道:“主公與秋后的蚱蜢計較什么?倒是陛下如此配合我所設的引蛇出洞,當謝主隆恩才是?!?/br>這次是斬除掉劉協(xié)所有可用的羽翼,下次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