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小娃娃開始哭鬧，小花拽著袋子準備動身，并開口催促。

    “媽，快走。弟弟meimei都餓了，趕快回家給她倆喂奶?！?/br>
    顧言將目光從那個彎腰低頭努力推動碾桿的身影上移回，拽著袋子一角跟閨女合力提上。

    小家伙一下午在外精力也放的沒了，回家給倆孩子喂了奶，皆安安穩(wěn)穩(wěn)的睡的香甜。

    小花已經(jīng)捅開火做了水，熬了一鍋玉米面糊糊。娘仨就著咸菜，一人多加一個鹵蛋。香噴噴的吃完。

    “你倆在家看著弟弟meimei，mama去看看那個爺爺弄完了沒?！?/br>
    倆孩子乖巧的點頭。大花往鍋里添水準備洗碗，抬頭說了一句：“李爺爺冬天挑水時摔了，腿到現(xiàn)在都沒好。媽你去吧，提上馬燈，小心點兒?！?/br>
    原來是這樣。顧言點頭出屋，腳下生風一般走的飛快。老人佝僂的背影讓她想起前世的師祖。老人家生活在大山深處與世隔絕，一直都是保存原糧。自己磨面，自己用碾。

    仙風道骨的老人家在末世后徹底斷了聯(lián)系，每每想起心里總是惦念。李老漢佝僂的身軀，與印象里那個平和的身影逐漸重疊。吃飯都心不在焉，怎么都無法對這年邁的老人視而不見。

    果然，老人力微，等她到的時候玉米還未碾好。將馬燈掛到一旁的柱子上，迎著老人驚訝的眼眸什么都沒說，彎下腰默默的推動碾桿。

    “吱呀吱呀……”這個只有一個頂棚四周漏風的碾房在一瞬的安靜后，又傳出碾盤碾壓的聲音。她無聲，老漢也只顧低頭推碾桿。旁邊一燈如豆，靜謐寒涼的夜里因她的加入而有了溫暖。

    “我不是為了這個?！睕]去接老漢手中的小簸箕，那里頭剛剛碾碎的玉米有些刺眼。顧言覺得自己一番好意被誤會，心中升起一股子惱怒。

    “知道?！蹦阋菫檫@個，之前就會說了，不會默默的干活一聲不吭?！澳阋粋€人養(yǎng)四個孩子不容易，好歹貼補一些。”老人說著慈祥的笑笑“我們老兩口是軍屬，按孩子的級別夠得著吃供應糧。糧食關(guān)系給落到了咱大隊，分的比你多。”

    他們兒子好像官不小，老人的日子是比顧言更寬松。供應糧的價，供應糧的量，每次現(xiàn)錢結(jié)算，肯定是兒子孝順的。大隊多少人羨慕不來的生活。

    “不用?！鳖櫻詧远ǖ恼f完，將這特意留出來的糧食重倒回袋子，雙手使力往后一甩，背起就走。

    老人大概沒料到她會是這反應，愣了一陣才抬腿跟上。聽說這女人跟婆家鬧翻了，她那個男人又是那么個貨色。她養(yǎng)活四個孩子壓力山大，怎么會拒絕他呢？

    黃昏走時，他注意到女人的眼神了。關(guān)心中帶著不忍，若不是倆小娃娃要吃奶睡覺，估計當時就會出手幫忙。你愿意伸出援助之手，老漢也不是吝嗇鬼投胎。我比你寬裕，給的又不多，你又何必倔強至此。

    根據(jù)記憶送老人回了家。方方正正的四合院，他們老兩口住在堂屋。屋里黑咕隆咚的，門口就聽到里頭傳出來的咳嗽。

    “我回來啦?！崩蠞h吆喝一聲，非常利索的點燃了油燈。顧言被屋里那股說不出的味道給熏的下意識閉氣。常年臥病在床，手腳再勤快也難免有味道。再加上藥味，這氣味真是難以言說。

    “咳……”

    老太太開口就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老漢趕緊倒了杯水，扶著她的腦袋喂給她。兩口水下肚，老太太擺擺手不要了。

    “這藥咋就不管用呢？”老漢話語里滿是擔憂，扶著老太太重又躺倒。

    “死了好，死了清凈。”常年疾病纏身，老太太話語消極的很。“前世不知道造了啥孽，這輩子活不好也死不了。”

    抱怨的話說完，她這才看到站在正中間的顧言。“你……咳……這是誰??？”

    “韓家老二媳婦。”顧言沉默著說不出口，這話出自老漢的嘴。

    “哦?！崩咸Z帶嘆息，瞪大眼睛瞅摸她兩眼“韓家……老太太厲害的很，我年輕時還跟她吵過架呢。”

    顧言笑笑，接受她的示好。轉(zhuǎn)而問道“大媽這咳嗽沒找大夫看看嗎？”

    “看了，說是受了風寒。藥也吃了，可就是不見好?！?/br>
    “大媽，你嗓子疼嗎？還有哪兒不舒服？”

    “疼，嗓子疼，這兩天還發(fā)熱。”老太太垂頭喪氣的，被病魔打擊的沒一點兒精神?？伤n老的面容，渾濁的眼眸給人的感覺很溫和。慈祥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惜。

    顧言伸手摸摸，燒的挺厲害。也許是感染了？她不懂醫(yī)也知道發(fā)燒肯定是身體機能出了問題，而這么咳嗽，毛病大多在呼吸系統(tǒng)。大晚上的她沒手電也看不到她的嗓子咽喉，而且也不能憑空變出藥來。只好先告辭，決定明日再來看看情況。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一夜醒好幾回給倆孩子喂奶, 她本來早已習慣。孩子睡著她也睡覺?？山駜簠s有些失眠，望著四個熟睡的孩子，腦子里思緒亂飄。

    師傅、朋友、家人、同學……一道道熟悉的身影在記憶里閃現(xiàn)。有的末世后再沒見著, 有的已經(jīng)魂歸離恨天。不知道是不是有她這樣的運氣，可以在異世重來。

    胡思亂想半天, 兒子的哭聲將她飄遠的思緒喚回。抱起孩子來喂奶，一手還拍哄著醒來的小閨女。不遠處是倆大閨女睡的香甜的身影。心里那股忽然涌上來的莫名揪扯淡去, 腦子里滿滿的全是這幾個孩子。

    如今她是mama, 別想那些有的沒的，照顧好孩子才是第一要務。至于那個勾起思念的人，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師公若在, 估計會摸著腦袋夸她是好孩子吧。

    迷糊一陣, 很快窗戶露出了魚肚白。這兩年雞都被殺成了稀有動物，想聽打鳴，等暖和了她捉幾只養(yǎng)才行。

    早飯一過, 大花小花姐倆背上書包跟著她往學校走。開學了, 今兒得去跟校長說讓倆孩子入學的事兒。

    小姐倆撫摸著拼接而成的花書包，臉上的神情興奮中帶著緊張。mama做的書包太漂亮，連大花這不愛上學的都欣喜不已。為了這花書包，她決定要愛上上學。

    “一年五塊學雜費，你得自己準備石板石筆。是現(xiàn)在交, 還是年底大隊扣？”校長是個四十歲的中年男人。兼著五年級全科老師。她的情況也聽說過一些, 這話充滿了試探。你一個人養(yǎng)活四個孩子, 能有吃的就不賴，真的還能扣出錢來供孩子讀書嗎？

    “年底交。石板石筆已經(jīng)準備好了?！贝蠹也畈欢喽歼@樣，她也別太出格。

    “顧言同志, 你今年好像還倒欠大隊錢吧？”去年好幾個到現(xiàn)在都還欠著，雖說上頭在普及基礎教育，可都這么欠著錢，他這個校長也難啊。

    “我先交五塊，剩下的年底再給。您看行嗎？”

    “行。”校長連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