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么？”轉(zhuǎn)回正色，一手撫上那張較之月光更為清潤的面龐。

那人搖頭，卻依舊未睜眼：“這又是夢么？但一睜眼，你便消逝無影蹤?！?/br>
望著那張滿是憾色與傷戚的臉，南宮霽實(shí)是不忍。低頭，與他額角相抵：“你現(xiàn)下再睜眼試試，且慢些睜開，眉眼口鼻，一處處將我仔細(xì)看清。此回，我必不會再消失！”

“果真？”那人心存余悸。

“定然！我何時(shí)欺蒙過你？”

片刻，“我。。。”那人低下了頭，“我依是怕。。?！?/br>
語未落，一手已教那人執(zhí)起握緊，“凌，睜眼看看，我就在此處，今夜，絕不是夢！”

越凌似還躊躇，然手上的熱度與勁道，卻令他不甘心再閃避，回握住那暖熱的手，緩緩睜眼：先入目，是那滿含深情的雙眸，其下，英氣畢顯的俊挺鼻梁，再下移，至那撩人無限的唇。。。

眼前逐漸模糊起，不能再看清。。。

然而，已無妨。

南宮霽，是你，你果真回來了！

伸手，撫上那日夜思念的面龐，眼中滴滴灼熱之物，已難止住，似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墜下，落在那人胸前、衣襟、手背。。。

“凌，我回來了！”復(fù)擁他入懷，南宮霽終也難忍凝噎。

孰道男兒無淚，只是未到觸情時(shí)。

皓月已當(dāng)空。隔岸，天幕之上又綻出朵朵金花，將這夜色渲染得無比美好。

人生雖難免別離，然你我自今后，惟有明月，再無愁心。

攜手踏月，緩緩歸。

春宵，怎能虛度？

水晶簾里，鴛鴦錦中，修竹玉樹，瑯珠連璧。一個(gè)玉琢璧雕，弱骨纖形；一個(gè)頎長豐偉，玉山挺秀。情動(dòng)處，不堪迷離。意隨風(fēng)至，落滿璧花。正可謂倜儻風(fēng)逸，對雅致傾城，般般相得益彰。

“霽，你。。。受傷了？！”忽而，這安和卻教一聲驚問打斷。

覺那手停在自己肩下處，輕為摩挲，南宮霽眉心微一凝，復(fù)低頭，吻上那紅暈微起的面龐：“小傷，無足掛齒?！?/br>
“然。。。”那人依舊不能安心。

“我不是無事么？良夜，莫教這等小事擾了興致。”言落，嘴角浮起一絲淺笑。

身下人尚未及醒悟：這笑意，與那眸光，為何皆如此玩味？身子卻先一顫，一聲輕吟隨之而出，星眸一閃，已是半嗔半怨。殊不知，這等不甘與屈惱，在那**初起之人眼中，全作了撩人。。。

春漏促，殘燭待挑。

夢中，還見他清眸流轉(zhuǎn)，莞爾時(shí)，杏花堆雪，神傷時(shí)，清竹扶風(fēng)。。。

一夢醒轉(zhuǎn)，懷中，卻已虛空！披衣起身，轉(zhuǎn)過銀屏，見那人正坐案前，獨(dú)自出神，心中乍一輕。

“作甚呢？半夜起身，想何心思？”繞到他身側(cè)，笑撫上他肩，“難道，還不覺乏？”

越凌面上一熱，口中卻嗤：“上元良夜，便通宵不眠，也無妨。只怕是有人不支，說著話便昏沉入夢了。這般虛乏，不如明日，叫朱貴善來與你開些良藥好生補(bǔ)一補(bǔ)？”

“原來陛下是嫌臣。。。不濟(jì)！”那人面色倏忽有些難解，倒令越凌不安。

見他繞椅踱了半圈，忽彎身湊到耳邊：“既這般，臣還當(dāng)將功補(bǔ)過，今夜，斷然要令陛下盡興！”

越凌一怔，忙閃身，正避過他湊上的雙唇，得意一笑。孰料此，卻更“觸怒”那人，頓時(shí)欺身上來。。。

夜半，人還不寐，嬉笑逗鬧之聲，徘徊庭中，久為回蕩。。。

這一場爭斗，自以越凌敗北收尾，只他卻不甘愿，定要教那人為自己續(xù)來半闕，才肯罷休。

原說他這夜半不眠，竟是在填詞，當(dāng)下已得半闕，南宮霽拿來一瞧，乃是：

匹練飛穿，半分銀漢，落世千里清光。漸聞弦管，猶在水中央。元夜歸人陌上，相攜看、火樹花狂。燈明徹、江山不夜，歌遍舞霓裳。

南宮霽一笑：“填詞，早些晚些，又有何打緊？天色已晚，還是先為要事罷。”

越凌一哼：“你若覺為難便直言，何須尋藉口？”

言方落，卻覺身子一輕，回神，竟已然橫在那人懷中：“此果真非藉口，我已諾下之事，自不能實(shí)言！”

翡翠屏深，暖香惹夢，殘燭無聲盡。月西沉，玉簽已報(bào)明，端個(gè)春宵苦短。

曉光已入戶，恍惚睜眼，見一雙清眸正盯著自己，一笑，伸臂將他攬過，偏此刻倦意復(fù)襲來，唇輕觸了觸他鬢角，又閉上了眼。

朦朧間，覺有一手在肩下輕為摸索，嘴角不禁輕一揚(yáng)，卻還作不覺，靜享此刻溫存。

“霽，你這傷，究竟是怎弄的？”聲音極輕，似怕吵人。

許久，不聞答言。

越凌有些沮喪，以為那人又睡去了，正要起身，卻教一臂攬回，有些無奈，卻還順從投入那溫厚的懷中，雙臂回環(huán)到他腰上：“霽。。。”

“哎。。?！蹦蠈m霽也無奈了，輕嘆一氣，撫著那瘦竹般骨棱突出的脊背，且一笑：“皆過去了，何必掛懷？”

九鳳云芝，誠如周賀延所言，是九鳳寨奉作天物之靈藥，從不外與！然苗王念在與他南宮氏數(shù)十年交情，且他又一片誠心，與他兩選：

一則，娶苗王族女為妻，這般，便是他九鳳寨之人，再取云芝，自是名正言順。只是，他此生，也須留在九鳳寨，不得歸返！

南宮霽自不愿。

二選，替他九鳳寨養(yǎng)蠱！苗人深信，以王侯之心血可養(yǎng)出百年難得的王蠱！只是養(yǎng)蠱非易事，前后要?dú)v一年之久，成敗須憑天意不說，即便最終養(yǎng)成，取蠱還兇險(xiǎn)，一旦失手，便致殞命！

南宮霽應(yīng)了。

生死難料，臨別，遂與貴善定下一約：以一年為期，若到時(shí)不歸，便是已遇不測，須替他轉(zhuǎn)告那人，莫要再等！

雖今再言起時(shí)，已然云淡風(fēng)輕，然越凌怎會不曉此中兇險(xiǎn)？撫著那條猙獰的疤痕，眼中濕氣漸氤氳，終不忍再看，閉眼將頭埋進(jìn)那處，淚濕薄衫。

“痛么？”良久，似囈語輕問。

搖了搖頭，南宮霽撫上那輕顫的雙肩：“取蠱前，我飲下一碗湯藥，便昏沉無所知了，醒來時(shí)，已是數(shù)日后，傷口初愈，倒也覺不著甚么?！庇忠恍Γ骸罢f來，當(dāng)日養(yǎng)傷還費(fèi)了些時(shí)日，實(shí)則我早已無礙，只那醫(yī)者定要養(yǎng)足一月才放我出寨。正值年下，我匆匆回去拜望了父親才入京，以致逾了一年之期，令你受驚，你可怪我？”

越凌搖頭：你幾度為我舍命，已有悖孝悌，此回幸得無恙，先歸家拜父，以聚天倫，本是應(yīng)當(dāng)，我怎會怪你？

日上三竿，二人且才洗漱過，李老漢便送入茶點(diǎn)來?？雌淙搜骋盐⒐蠈m霽便心起不忍，道：“府中數(shù)年來只李翁獨(dú)自cao持，實(shí)是不易，不如再尋兩個(gè)小廝使女回來，也好幫襯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