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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侄子的朋友,最近總幫我來看店。挺乖一孩子,你們也認識嗎?”“哦,我們以前是鄰居。”張阿姨瞥了一眼廖南清,那眼神沒帶多少友好。她換了副和善的面孔,挽過蘇雅的手,親昵道,“你上次給我小孫女推薦的數(shù)學班特別好,她成績上去了很多。今天家里做了小點心,拿來給你嘗嘗。”說著,又像是忌諱什么,匆匆?guī)拙渚妥吡恕?/br>蘇雅想起舞蹈隊的事情,追著上去和她說了幾句。老遠的,廖南清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但期間,蘇雅回頭看了他一眼。廖南清素來敏感,蘇雅的注目讓他的腳底發(fā)麻,心里窩著一團熄滅的火,他急急忙忙地把習題試卷收進了雙肩包里。“你要回去了?”蘇北墨的筆記本上正放著一部災難片,他取下耳機,不解地看著欲言又止的廖南清。順著廖南清的視線,蘇北墨也注意到了那個面色不善的張阿姨。“怎么了?”“沒什么。我今天還有事,先走了?!?/br>“廖南清!”蘇北墨能感受到,廖南清就是有事兒。他這樣子,簡直像是要去逃難,巴不得插上翅膀就能飛走。廖南清捏緊背包的肩帶,走了兩步,又回頭望了蘇北墨一眼。那眼睛里頭,帶著許多說不明的意味。好像屏幕上的那部電影,狂風暴雨,雷鳴交加。轟隆倒地的樹木壓碎了平靜,潮水席卷而過,沖垮了往日美好的小鎮(zhèn)。而張阿姨的出現(xiàn),在廖南清心里,不比這部災難片好上多少。甚至于,廖南清更懼怕她的出現(xiàn)。只因這個人知道所有的事故,她會把這一切,連帶著不實的信息一同告訴蘇雅,然后蘇北墨也會知道。很快,廖南清會失去蘇北墨這個朋友,接受同樣鄙夷的目光。即使今天不說,明天也會說,后天也能說。因為當年,就是她把那個秘密說了出去。那個讓他過了整整八年還不能忘記的噩夢,一切流言蜚語的開端。——蘇雅面色凝重地回到文具店,推上玻璃門,她注意到廖南清已經回去了。她和張阿姨頂著太陽,在外頭聊了約莫二十多分鐘。蘇雅用紙巾擦了擦額角的汗,心思沉沉地坐下,嘆了口氣。“剛才,小張和我說……”蘇雅掌心的紙巾被揉捏做一團,換了個方式敘述這件事,“你還記得八年前,我們這兒出過一個大新聞嗎?連著好多臺報道,搞得人心惶惶的?!?/br>對于八年前的新聞,蘇北墨不大有印象了。那時候他正處于初三,每天早出晚歸地念書。如果說唯一對一件大新聞有印象,那就是當年在鎮(zhèn)上發(fā)生的一起殺人碎尸案。犯案者早上殺的人,就在菜場口,在眾目睽睽之下,拿著一把殺豬刀,一下子就把對方的腦袋劈開了一半。當眾把受害人騎在地上分了尸,剁碎了。至于犯案動機是什么,罪犯一個字都沒有開口。但經過調查,發(fā)現(xiàn)受害人是罪犯的債主,他屢次上門挑釁,和罪犯一家發(fā)生過多次沖突。并且,在罪犯的家屬身上,有發(fā)現(xiàn)被他人虐傷地痕跡。具體什么原因,蘇北墨沒太關心。“那個殺人犯,就是南清的爸爸?!?/br>蘇北墨只覺得心里有什么生硬地作響,咔嚓咔嚓地折斷。蘇雅吞吞吐吐地說:“有一件事,新聞沒怎么報道。就是他爸爸殺了人,是為了他。因為那個人,他,他好像把南清……把他……”蘇北墨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眼底映著蘇雅無窮無盡地猶豫與詫異。“受害人是個男人,他把那么小的孩子給……”蘇雅搖頭,“哎,這我說不出口?!?/br>而她們又是怎么傳出口的。將這個傷痛當做一個笑話,一個茶余飯后打發(fā)時間的碎語,隨著時間地疊堆,一股腦地壓在廖南清身上,壓垮他,擊潰他。蘇北墨的心棉麻地刺痛,他終于知道為什么他們都管廖南清喊作‘小牢犯’。怪不得大家都疏遠他,欺負他。廖南清的爸爸殺了人,罪責惡劣,最后因種種原因被判了死緩。“姑姑,有些事不要瞎傳?!碧K北墨開口,聲音沉甸甸的,“流言傳得厲害了,假的也會變成真的?!?/br>蘇雅點頭:“我知道,但如果這是真的,那南清也太可憐了?!彼肫饛埌⒁陶f這些時,那不屑且惡心的眼神,心里就充滿了無力感。明明廖南清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卻被這些流言蜚語傳的一文不值。張阿姨說這些,無非就是‘好意’地想讓蘇雅也站到自己私以為正確的陣營中來。卻不知蘇家為人和善,反倒對廖南清多了幾分心疼。蘇北墨更是,他對蘇雅說:“就算是真的,他也不應該受到這些傷害?!?/br>第二天,廖南清沒來文具店。蘇北墨左等右等,最后耐不住了,給廖南清發(fā)了條信息:[今天不來?]約莫過了十分鐘,廖南清才回復:[我還能來嗎?]蘇北墨是秒回:[為什么不能?]廖南清沒再回復了,他不知道應該說什么。他應該問蘇北墨是否知道了那些謠言,他也應該問蘇北墨是否對他產生了看法。可在看到蘇北墨發(fā)來的信息后,廖南清的心灼熱的像燒開的一壺燙水。持續(xù)升溫,直至涌出綿綿的水汽。是蘇北墨再次給他發(fā)的信息:[不管怎么樣,你是我的朋友。歡迎你再來我家吃飯,今晚可能會買魚。]廖南清蹲在房間的角落里,看著手機的屏幕,眼眶濕漉漉的。他揉了揉眼睛,反復摸著屏幕上的每一個字,如獲珍寶般把這條信息看了很多遍,也將會記得很多年。清清楚楚地記得,這個主動伸手拉了自己一把的蘇北墨。好久。蘇北墨的手機響了:[我想陪你一起去買魚。]蘇北墨揚起嘴角,麻溜地打字:[嗯,文具店等你。]從十歲起,廖南清就沒聽見過‘等你’二字。他沒有朋友,沒有家人,從一刻起,也沒有人真心愛他。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里,他的爸爸也拒絕他的探監(jiān)。時間是把枷鎖,困住了他所有的年少美好。他的一切,都仿佛滯留在十歲那年,那天,那個沉寂如死的正午。依然是烈日高照的夏天,菜市場門口的血跡濃重地令人作嘔。廖南清被人用力捂著眼睛,那個人好像是奶奶。她一遍又一遍地喊,撕心裂肺的:“作孽啊,作孽啊——”這喊聲回蕩在他耳邊,塞滿了他的大腦,使得他的耳中回蕩著無窮無盡的鳴音。他的手腳冰涼,汗水卻從發(fā)尖開始落下。他聽到他爸爸的聲音,穿過那片空曠的寂寥,傳入他的世界,對他說:“南清,沒事了……”沒事了,南清。爸爸幫你殺了他。再也不會有人尾隨你,欺負你。天空萬里無云,周遭靜謐如夢。他始終沒有看到爸爸殺人的全過程,虧得奶奶及時捂住了他的眼睛??伤溃陌职衷谀且豢淌钳偪竦?,他的精神被一根大梁徹底砸斷了。哐當一聲,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