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尾高束，斜眼上下打量他，“別傳染給我啊?！?/br>
“我沒病。”古百青摸摸鼻子，湊上去，“你起這么早做什么？”

“昨晚睡得沉，既然醒了，就過來看看天氣。”魏嵐動了動腳，厚厚的雪層嘎吱嘎吱作響，兩人都低頭看去，“又要派人打掃了。”

鵝毛般的雪花還在漫天飛舞，落入海水中不見蹤跡，甲板上處處都是堆積的雪，古百青伸手撥弄了一下身旁的帆繩，撲簌簌的雪花落了兩人一頭一臉。

“……別逼著我揍你?！蔽簫古呐哪X袋上的雪花，瞪他。

古百青干笑著伸手幫她，又被拍開。

“船長這兩天不對勁啊?！蔽簫沟椭^收拾，似是無意般說起，“我剛才出來時，聽到他房間還有動靜，大概又是一宿沒睡。”

“你偷聽他房間的動靜？”古百青一言難盡地癟嘴，“你……不是暗戀他吧？”

魏嵐停下動作，靜靜地看著他：“你別折騰他了，他心眼不多，但喜歡鉆牛角尖。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教給他，別讓他自己琢磨了，就算他琢磨死了，也想不出來的，他就是這么笨?！?/br>
“……好。”

“我第一次看到他這樣，”魏嵐有些疑惑不解，“我們是不是有什么麻煩了？”

古百青低著頭，腳不安分地在雪窩里踩來踩去，沒吭聲。

魏嵐看著他腳下被踩得臟兮兮的雪，心里一片冰涼，“你能解決嗎？”

“讓韋金把我的牌還回來，我保證帶著你和船長回到東大陸，知道了嗎？”古百青掀了掀眼皮掃她一眼，然后慢吞吞地往樓梯走去。

……那就是其他人會死？

魏嵐看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一時不能動彈。

船艙的人都還沒起，呼嚕聲震天響，古百青走過臨時的木板房，來到船長的房門前，輕輕一推，門就開了，發(fā)出吱呀一聲刺耳的動靜。

站在窗邊的人遲鈍地回頭。

“你昨晚沒睡？”古百青瞇著眼，看清了船長發(fā)黑的眼窩，有些無奈地轉(zhuǎn)身關(guān)門，走到桌前坐下，毫不見外地拿起桌上擺放的菜餅。說是餅，其實全是用海藻、野草和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蒸出來的，咬下去冰涼堅硬，嚼在嘴里還有苦味，咽下去都卡嗓子。

“睡不著?！贝L也走過來坐下，紅彤彤的眼睛看人有些發(fā)直，“你知道內(nèi)鬼是誰了嗎？”

古百青吃了兩口就丟下菜餅，搖搖頭：“有人選了，但還不確定是誰。”

“幾個？”

“一個，或者兩個?！?/br>
船長又站起來，焦慮地來回走動，皮靴噠噠敲擊著地板：“不行，得趕緊確認。抓住他們，問清楚他們要做什么，有什么目的?！?/br>
“人都沒確定，怎么抓？”

“你不是有人選了？寧可錯殺，不能放過，全抓起來，一個個審！”

古百青把腿都縮到椅子上，懶懶地打著哈欠，說話含含糊糊的：“全抓起來？然后讓所有人都緊張不安？你知道我們明天就要靠近黑眼了吧？”

船長停下腳步，因為過度疲勞而略顯猙獰的臉色有些嚇人，聲音嘶啞挫?。骸澳悄阏f怎么辦？”

“我有我的辦法，告訴你，不是為了讓你幫忙，是想讓你心里有底?！惫虐偾嗵咛呱砼缘囊巫樱却L會意地坐下了，才繼續(xù)道，“你看看你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怕別人看不出來你有秘密嗎？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了，害我還被魏嵐抱怨?！?/br>
“魏嵐？”船長摸了把臉，“我看起來很糟糕？”

“嗯，你猜？”古百青被他逗笑了，沖菜餅點了點下巴，“快吃點東西吧，然后刮刮胡子，別惦記內(nèi)鬼的事情了，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你呢?！?/br>
“……什么事？”

古百青無奈了：“黑眼啊，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內(nèi)鬼未必能要你的命，但是黑眼里的那東西，可是對所有的活人都感興趣。你可是船長，這時候就得站出來激勵一下士氣，先挺過去黑眼這一關(guān)再說別的?！?/br>
“你說的有道理?！贝L點點頭，又猛地一拍臉，啪唧一聲嚇得古百青都瞪眼了，然后頂著紅彤彤的臉粗著嗓子說道，“先解決了那條紅章魚再說！”

“不是解決，是躲過去……算了，隨便吧?！惫虐偾酂o所謂地站起身，臨走了，又回頭看著開始進食的船長，眨了眨眼睛，“你覺得菜餅好吃嗎？”

“這玩意？”船長舉起手里的菜餅，嫌棄地撇嘴，“能吃就不錯了?！?/br>
古百青點點頭，又道：“我去釣魚，你要吃嗎？”

“臥槽！”船長眼珠子快瞪出來了，大張著嘴像個傻子，“你釣上來的魚都吃了？！”

古百青笑了笑，轉(zhuǎn)身走了。

雪花還在飄著，甲板上的人已經(jīng)吆喝著開始掃雪了。不掃不行，一直堆積在甲板上，雪水就會一點點從縫隙里滲入，流入船艙就更麻煩。古百青一路和船員打著招呼，繞過船側(cè)，來到尾部。

韋金沒有釣魚，他今天是早班，這會正在打掃著船尾的積雪。

古百青一腳踩上他手里的掃把，等人抬頭了，又昂著下巴，說道：“見過魏嵐了？”

韋金沒說話，從褲兜里拿出撲克牌。

接過牌，古百青總算有了好臉色，大方地說道：“行了，這事就算過去了，你的好意我也心領(lǐng)了。魚竿放哪了？我正好閑著，給你加餐?！?/br>
韋金也是個奇人，也許是怕古百青收回魚竿，干脆也不往房間里放了，直接藏在船尾。

古百青握著魚竿，坐在船尾的木板上，歪著頭看韋金前后左右忙活，時不時搭句話。而韋金始終維持著單方面的冷戰(zhàn)，就是不吭聲，任由他一個人嘟嘟囔囔。

方舟扛著繩索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么詭異的場景，一時有些進退兩難地站在角落。

“方舟?！惫虐偾鄶[擺手，方舟立刻顛顛地上前，被摸了把臉，“你過來干嘛的？”

“我來綁繩子，”方舟被捏著臉也不敢反抗，“船長說要用繩子從船頭拉到船尾。”

“嗯，好好干?！惫虐偾嘁凰墒郑t印留在了方舟的臉上。

方舟干活挺利索，胳膊一伸，先掃落欄桿上的雪，然后翻身爬上去就開始忙活。

許久未動的魚竿終于搖起來，古百青提溜著線甩到韋金那邊。

即使再看一次韋金刨魚也是難免要驚嘆手藝精湛，古百青抱著胳膊看的聚精會神，那邊廂的方舟卻瞪直了眼睛：“你在干什么？”

古百青這才想起來他還在，皺著眉上前一步，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