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你能確定他以后會一直跟你在一起？”

“不能……”王煜笑著搖頭，“但是老師，我現在很幸福……”

徐教授手顫抖著，抹了一把眼睛，王煜微笑著，卻有晶瑩從臉上滑落，他雙拳緊握，雙膝一彎，重重地跪了下去……

徐教授震驚地站起了身，眼中的光沉痛、掙扎，充滿了不可置信！

“老師，當時因為肖東，我固執(zhí)己見沒有好好跟您解釋，以至于畢業(yè)后再沒跟您和師母聯系，讓你們?yōu)槲疫@個不成器的學生掛心，您惱我我明白，可是現在……我想讓你們接受宋焯宇，如果沒有意外……”王煜指節(jié)泛白，眼睛卻異常地清涼，“這一輩子，他是我唯一值得相信的人了！”

徐教授嘴唇哆嗦了好幾下，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他看著跪在地上，自己當做親生兒子般喜愛著，最為驕傲的學生，現在卻因為一個男人給他跪下了！

他感覺渾身發(fā)冷，恍惚間又是三年前校園門口的少年，可是，三年前的少年即使是再溫潤的性格，他的棱角還沒有被磨平，少年眼中滿滿的都是失望，毫不掩飾，對于自己這個老師不能理解他的失望，那個少年當時說了什么？

——老師，我喜歡肖東，我會跟他在一起……

——我們可以j□j，也會努力掙錢讓孩子健康長大……

——為什么老師不能理解我……

為什么？為什么？

作為老師，作為家長，同性戀？你讓老師怎么理解？

收養(yǎng)了孩子，你讓他在怎樣的家庭氛圍里成長？以后孩子長大了，你怎么跟他解釋兩個爸爸的事實？

徐教授呵呵苦笑兩聲，他從辦公桌后面走了出來，看著這個已經長大的少年，溫雅如玉，眼神柔亮，像當年一樣，用滿含期待的眼神看他，以及，同樣的忐忑……

當年，他用堅決傷害了這個少年，而現在呢？已經成長為了青年的他，以著同樣的理由，同樣的眼神，同樣的堅決說著同樣的事情，他還能再拒絕？他還有幾個三年……

他彎腰，扶起跪在地上的王煜，一閃而過的驚喜從王煜眼底迅速劃過，他順著徐教授的力道起身，嘴唇微動，叫了聲“老師”，仍然是那么孺慕。

徐教授卻轉了身，王煜眼中明亮的光彩一寸寸黯淡了下去，徐教授有些蹣跚地往旁邊的書架走，這一瞬間，仿佛剎那蒼老。

王煜低下頭，看著地板上一滴一滴落下的水印。

徐教授走到書架前，抬著頭看了半晌，才伸出手，從上面一層抽下來一個檔案袋，黃皮封的，他翻過來看了看檔案袋的名字，然后拿著往回走，站到王煜面前，看著這個失落的孩子，他心中雖然同樣不好受，但是仍然拍了拍王煜的肩膀。

“找個時間，帶他來家看看吧……”

王煜驚喜地抬頭，眼中有著害怕聽錯的惶恐。徐教授笑了笑，卻不成功，于是抿了嘴角，將手中的袋子給了王煜，想了想還是說：“回去睡覺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今天晚了。”

“老師……”王煜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了這個老人。

由于愛，他的老師雖然不理解，但是卻選擇了包容……

“回吧，好好睡一覺?！?/br>
王煜松開徐教授，他緊了緊手中的檔案袋，終于笑出了聲，“老師，謝謝。”

“別謝我，是你這孩子太固執(zhí)，總不能從此不認你……”徐教授嘆了口氣，說：“你師母那里就先別說了，來的時候就說是你的同事，我就看看那孩子怎么樣?！?/br>
“好?！?/br>
王煜點頭，叮囑了徐教授早些休息，就出了門。

徐教授笑著看王煜關上了門，他自己慢慢摸索著坐到了辦公桌后的椅子上，書房中老舊的鐘慢慢走著，桌上的課件卻不想再碰，在沉重的燈影中，他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接受

出門卻正看到正從臥室出來的師母，師母看到王煜剛出來，她上前兩步，看到王煜微紅的眼眶，有些心疼。

“怎么了這是？又跟你老師吵架了？”

王煜微笑著看著此時的師母，如果師母知道了他喜歡男人……

“沒有……”王煜笑著，已經換上睡衣的師母臉上有些困倦，卻仍然關心地看著他，王煜悄悄地轉了話題，他問：“師母怎么還沒睡覺？”

“我看看你老師，今天晚上怎么了這是？我估計是看到小煜你回來高興的睡不著了，以后經?；貋砜纯?，工作再忙能沒個休息的時間？”

王煜笑著點頭，在師母叮囑著早些睡的時候將手里的檔案袋放到了背后，他看著師母進了書房，自己才轉身回了臥室。

床頭的燈，仍然散發(fā)著他出去時的柔和光暈，王煜將檔案袋放在床頭柜上，鉆進被窩，靠在靠枕上，有些疲憊。

松軟的被子暖和異常，王煜感覺精神稍微恢復，他拿過了檔案袋，慢慢地拆開封口，里面是一沓厚厚的資料，從袋口往里面看，估計是裝訂成冊的，但是很顯然有些陳舊，或許是經常翻閱的原因，王煜心里有些疑惑，不明白徐教授給他這些東西干什么。

直到將那些資料抽出檔案袋……

王煜慢慢地翻看著，眼睛慢慢地濕潤，他低了頭，額頭一點一點地觸上那些資料。

這居然是他畢業(yè)時候的論文！

當初那么決絕的老師，居然將他的論文一點一點地批閱了出來，而且細細點評，一點一滴，一筆一劃，全部用手親自書寫。他的老師，即使是在他自己都放棄的時候，仍然像當初那樣，對于他的每一次進步，每一次的作業(yè)都嚴格要求。

他感激老師，卻從未想過，他的成功卻是老師托著疲老的身子，多少個日夜從燈下細讀而來。

他論文紙張的空隙，填滿了老師那熟悉的評語，甚至很多地方給出了更多的思路，還夾雜著老師搜集到的資料，他論文上的設計圖，老師也進行了細細的點評，三年……

他的老師，為他評論了三年，保存了三年……

三年來，他的老師，從未放棄過他。

徐教授的愛從未曾說出口，但卻做到了。

曾經的他究竟讓這個可敬的老人多么的失望，才能在三年前離去的時候剎那間駝了背，佝僂了身軀？

而他現在……

王煜從小就沒了父母，僅有的jiejie也是見少離多，但是他卻從未抱怨過，反而健健康康地成長，對人性充滿了善意的包容。

王煜拿出手機，隨手撥弄著，醒過神來的時候，見自己已經撥通了宋焯宇的手機，夜晚的寂靜，安靜的呼吸，柔和的燈光，還有，熟悉的聲音。

“王煜？”

“睡了嗎？”王煜笑著。

“沒有?！狈淼穆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