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穆眼眶隱隱泛紅，他似乎想說點什么，喉嚨刮骨似的銳痛。

    他說好，我會去找你。

    “那我等著你。”蘇棠像小孩子那樣，甚至勾上許穆尾指，和許穆拉鉤，讓這個約定得以變成誓言。

    蘇棠松開許穆的手，他往后倒在了床上，他知道許穆可能忍不下那個心，所以他來做一個開始。

    蘇棠拿過旁邊的枕頭，在許穆隱含痛楚的視線中，把那個針頭放到自己臉上，將自己整張臉給遮掩住。

    他平躺著沒有動，雙手自然垂放到了身體兩邊，等了不知道有多久，隔著厚厚的枕頭，蘇棠知道許穆在看他，他手指微微動了一下，而后又恢復(fù)平靜。

    上方有沉甸甸的身體圧下來，有什么東西落到枕頭上，蘇棠很快猜出來，那是許穆的吻。

    枕頭被慢慢往下摁，窒息感愈加強烈，蘇棠手指猛地抓緊床單，他感到眼角有液體流出去。

    他不覺得傷心，反而是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放松，終于可以離開，終于能夠回到原來的世界。

    所以，他為什么會流淚。

    或者其實不是他流的，是他替許穆流的？

    “修羅十場完成?！?/br>
    在徹底失去意識，因窒息而死之前，蘇棠聽到最后的機械音。

    真難聽，怎么他一起竟然會覺得這個聲音好聽。

    許穆，對不起。

    蘇棠在心里對許穆說這幾個字。

    無邊黑暗襲來。

    現(xiàn)世……

    蘇棠醒來了有一會，但整個人保持著一種絕對靜止的狀態(tài)，連眼睛都不見絲毫眨動。

    他睜著眼怔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在他工作的公司，在他午睡的時間里。

    時間似乎就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然而在那個小說里面的世界，卻是過去了好幾年，他以三個不同的身份，在里面度過了好幾年。

    眼簾晃動，蘇棠緩緩把視線拉了回來。

    他站起身，身體有些搖晃，手指扣抓著桌沿，有一會才緩和過來。

    蘇棠離開工作位，只拿了手機，他朝公司外面走，這個狀態(tài)之下，他是怎么都無法繼續(xù)工作下去。

    出了公司，蘇棠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經(jīng)過一個商鋪外的玻璃櫥窗時，蘇棠轉(zhuǎn)頭往里看，鏡子里是他本來的面目，這張臉孔，竟意外地讓蘇棠有種不真實感。

    他真的回來了？

    蘇棠摸了下自己臉頰，掌心溫度有點涼，這種真實感，卻給蘇棠嚴(yán)重的不真實感。

    不會又是一場夢吧。

    之前穿越進書里……

    應(yīng)該不是夢，沒有那么真切的夢。

    蘇棠拿出手機，給公司經(jīng)理打了電話，說他忽然身體不舒服，去醫(yī)院看看，公司制度沒那么嚴(yán)，經(jīng)理直接同意了蘇棠的請假。

    把手機放兜里，蘇棠繼續(xù)往前走，沒有什么目的地，在他看來，不管是和東方冀的約定，還是和許穆的誓言，都只是那個世界里面的事。

    到了這個世界，什么都沒有意義了。

    往前走，蘇棠來到一個小的空曠廣場。

    這天是工作日，來廣場上的人不多。

    蘇棠坐在噴泉旁邊，他往遠(yuǎn)處眺望，表情淡漠而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