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潘靈玉慢慢走至東側(cè)一處院落，卻見孔嬤嬤和花嬤嬤正和另幾個嬤嬤對恃著，看著才吵完架，正準(zhǔn)備動手。

    潘靈玉當(dāng)即喝斥道：“放肆！眼中還有主人嗎？”

    潘靈玉再如何病弱，再如何不得寵，在婆子眼里，那也是將軍夫人，她這么一喝斥，婆子們忙退開，垂手行禮，喊了一聲夫人。

    申嬤嬤掃眾人一眼，問道：“你們這是做什么呢？”

    孔婆子說話利索，當(dāng)即就稟道：“我們領(lǐng)大夫人之命過來打掃東院，才進院，這幾個嬤嬤就沖我們揮掃把，說東院是正經(jīng)主人院，不是大夫人住的，是要留給二夫人住的?！?/br>
    她的話音一落，馬上有婆子反駁道：“嬤嬤此話差矣，圣上當(dāng)?shù)罹驼f過，兩位夫人無分大小，都是賢妻，怎么能說你們夫人就是大夫人，我們夫人是二夫人呢？再說了，誰住東院，誰住西院，那是將軍安排的。我可是當(dāng)面聽見將軍跟我們夫人說了，讓夫人住東院，這才領(lǐng)人過來打掃。”

    潘靈玉看這說話的婆子像是領(lǐng)頭的，便問道：“敢問嬤嬤如何稱呼？”

    婆子略自得道：“我是夫人身邊侍候的孫嬤嬤。”

    潘靈玉點點頭道：“原來是孫嬤嬤。你代我問芳娘一聲，我歲數(shù)比她大，入門早，育有一對兒女，難道當(dāng)不得大夫人么？說到圣上跟前去，我也當(dāng)?shù)么?。我既為大，住不得東院么？這句，我自己會問將軍。好了，你們退下！”

    孫嬤嬤訕訕的，到底又不敢反抗潘靈玉，只得領(lǐng)著婆子們告退。

    婆子們一走，申嬤嬤忙吩咐入畫和婆子道：“快，先收拾出一間房來，讓夫人躺一躺，小睡一會?！?/br>
    幾個人快手快腳，很快就擦完門窗，鋪床展被，整理出一間房，扶著潘靈玉進去躺下。

    潘靈玉才躺下沒多久，外間就傳來楊飛翼和宋流芳的聲音。

    楊飛翼今兒起了大早，備了禮物去威武將軍府拜見岳父和岳母，再接了宋流芳回自己府。

    出門前，宋流芳就先讓幾個婆子并幾個丫鬟先至將軍府收拾打掃，她心下篤定潘靈玉不敢跟自己爭東院，因此只略交代婆子幾句，就揮手讓她們走了。

    上了馬車，周嬤嬤倒是嘀咕道：“老夫人和將軍也真是的，昨兒就該先讓人去打掃將軍府了呀！今兒搬過去，一切全亂糟糟的，怎能住得舒服？”

    宋流芳道：“怪不得他們，他們這是第一次住上大宅院，沒什么經(jīng)驗。要像咱們府，那必須提前半個月打掃，還得請人擇了吉日吉時，踩著點進門，方才吉利。”

    周嬤嬤道：“那是老夫人爭著做主，若開口讓夫人打理一切，包保一切妥妥當(dāng)當(dāng)，不會這樣雜亂。”

    宋流芳一笑，不做置評。

    宋流芳想不到的是，他們才至將軍府，孫嬤嬤等人就來哭訴，說潘靈玉帶著婆子霸占了東院。

    宋流芳一聽，當(dāng)即就跟楊飛翼道：“將軍適才在父親和母親跟前，不是說我在府中，就是正經(jīng)夫人么？怎么，竟住不得東院了？若這般，我不若回娘家也罷！”

    楊飛翼剛剛是在威武將軍跟前打了包票，說會好好待宋流芳，又說盡管家中還有一妻，但宋流芳才是正經(jīng)夫人云云，如今一聽這話，自是攔住道：“芳娘別急，且一道過去東院瞧瞧是怎么回事？”

    到得東院，楊飛翼進了會客廳落座，吩咐婆子道：“去請玉娘出來！”

    申嬤嬤為難道：“將軍，夫人體弱，今兒坐馬車過來，顛得頭昏，這會才躺下，怕是起不來?！?/br>
    楊飛翼臉色有些難看，站起來朝房中走，宋流芳忙跟上。

    今兒若不能在東院住下，這個當(dāng)家主母，怕是難以服眾。

    潘靈玉聽得腳步聲，便閉上眼睛裝睡。

    一會兒，楊飛翼的聲音響起道：“玉娘，玉娘！”

    潘靈玉睜開眼睛，虛弱道：“將軍來了！”

    楊飛翼一瞧床上的潘靈玉，不由微怔。

    他前幾日見到潘靈玉，對方蓬頭垢面，臉色臘黃，嗓音嘶啞，跟自己記憶中的嬌妻判若兩人。

    現(xiàn)下瞧潘靈玉，雖身上蒙了被子，瞧不出裝扮如何，但一頭青絲散在枕邊，映得膚白唇紅，自有動人之處，正是印象中的嬌妻模樣。

    之前八年對嬌妻的思念，這會涌上心頭，他語調(diào)不由一軟，問道：“不是聽說你能進rou食了，怎還這般虛弱？”

    “今兒被馬車顛得頭痛?！迸遂`玉應(yīng)一句，復(fù)又閉上眼睛。

    宋流芳眼見楊飛翼瞧著潘靈玉，臉上神色不對勁，不由暗急，喊道：“將軍！”

    楊飛翼聽得喊聲，抬頭對上宋流芳如花似玉的容貌，這才回過神來，馬上“咳”一聲，朝潘靈玉道：“玉娘，我早早答應(yīng)讓芳娘住在東院，如今不好食言。這樣罷，我讓人幫你把東西搬至西院，你且先躺著，待人收拾好了，再過去西院如何？”

    潘靈玉懶懶道：“我哪兒也不去，就住東院?！?/br>
    楊飛翼皺眉道：“這府里，是你做主還是我做主？”

    潘靈玉支起了頭，看著楊飛翼道：“將軍，圣上在殿上言道，家中兩位妻子，不分大小，皆是賢妻，是不是？”

    楊飛翼點頭道：“圣上是這樣說?！?/br>
    潘靈玉便小小嘆口氣道：“雖不分大小，但我先入門，在家侍候婆母八年，為你養(yǎng)育了一對兒女，熬得一身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這番讓我住西院，傳出去，人家便會說你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也會說芳娘仗著威武將軍之勢，刻薄于我?！?/br>
    她頓一下，“只有我住了東院，才顯得你有情有義，也能成全芳娘的賢良名聲?！?/br>
    宋流芳聽至這里，見楊飛翼似乎意動，不由急急道：“一片歪理?！?/br>
    她說著，看向楊飛翼，委屈道：“將軍在我父親母親跟前說過什么了？若住不得東院，我便回娘家了。”

    楊飛翼一下拉住宋流芳的袖子道：“芳娘別急，這東院地方大，既然你們都喜歡，就再收拾一間房間，一道住東院罷！”

    宋流芳：“……”

    潘靈玉：“……”

    8 | 第 8 章

    楊母帶著龍鳳胎早早就到了將軍府中，她也不管什么東院西院，四處巡看一下，挑了靠近園子一處院落搬進去，打定主意得空要在園子里種種菜。

    楊飛花比潘靈玉先一步到將軍府，她領(lǐng)著婆子們進門，交代眾人去打掃，自己去找楊母說話。

    “阿娘，玉娘也不知道仗了誰的勢，說話可威風(fēng)了?！睏铒w花把潘靈玉說的話一一轉(zhuǎn)述，又氣道：“她放出這些話，如今倒不便動她，若她有個三長兩短，即刻就落人口實，不利阿弟和芳娘?！?/br>
    楊母一聽也炸了，跳起來道：“定是有人教唆的，她病得只剩下一口氣，哪能想出這些？”

    楊飛花皺眉道